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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恰好听见柏舟这话,还忙笑着摆手道:“不怕不怕,在大娘这里留着也没事的……”
在别人家借宿太久确实不好,而且徐福心中也有些焦躁,哪怕他如今还未痊愈,外面也还仍旧下着雨,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徐福点了点头,“那便走吧。”
大娘还有些失望。
贵人留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多指点她一些咧。不过贵人要走,她自然也是不能拦的。
大娘往柏舟的包袱里塞了些草药,随后才送着他们出了门。
外面的雨下得淅淅沥沥的,听在耳中难免令人心烦。他们的马车被牵了出来,那马儿休整两日,精神也好了不少,直撅蹄子,恨不得马上跑动一番。
徐福上了马车,手里抱着小炉子,炉子里的炭火是那大娘加的,虽然将小炉子放在马车内,会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总算暖和不少。徐福上去之后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桑中就坐在马车一角盯着他,防止徐福再不知不觉发起热来。而马车外的两人顶着风雨,驾着马车前行。
徐福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等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住了。
“怎么了?”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徐福醒来后察觉到不对劲,马上出声问道。
桑中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们……过不去了……”
“如何过不去了?”徐福又问。
柏舟从外面掀起了车帘,指着不远处道:“先生,那里的道路被堵住了,我们进不去,别人也出不来。”
徐福艰难地从被子里爬出来,那炉子已经熄了火了,车厢里微微有些冷,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边定睛朝柏舟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处道路紧挨着一座山,那山坡上有不少泥沙滑落下来,恰好堵住了那路口。
山体滑坡啊这是!
徐福顿时也有些头疼了。
怎么办?
这是注定不让他进都江堰去吗?
越是担心什么便越是来什么。他们才刚说完话没一会儿,雨突然又下大了,稀里哗啦地拍打在马车顶上,颇有点要将马车顶都洞穿出孔来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身后来时的路已经被浇得泥泞一片了。
当真是进不得退不得!
那刘二唾了一口,骂道:“个鬼天!这怎么办?”
“以前没遇见过这样的状况?”柏舟问他。
刘二摇头,“有是有,但没有这样麻烦过啊,这雨下了好几天了……”
仔细一算,差不多有四天了,别说是大雨了,就算是小雨也禁不住这样毫不停歇地下啊。徐福皱起了眉,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他身子微微前倾,问刘二:“还有别的进都江堰的路吗?”
刘二摇头,“先生,要我说啊,我们还是快些个回去吧。这雨下得这么大,弄不好,都江堰和成都治所都要被淹的,治所还好一些,若是去了都江堰,那不是找死莫?”
柏舟和桑中也变得有些迟疑,前往那未卜的都江堰,还不如现在掉头回去。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以徐福的安危为先的。
徐福却十分坚定,“必须去。”
刘二叹了声气,“……那、那我也只有继续带着你们过去了。”
徐福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还有别的路?”
“以前这边就经常被堵住,慢慢的,就有人发现了别的路,不过那条路,实在不好走。”刘二说完也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该不该带他们过去。
“哪有路是好走的?”徐福一句话便淡淡地给堵了回去。
那刘二叹了口气,道:“那我来驾车……”
柏舟迟疑片刻,选择将位置让给了刘二。
柏舟坐在马车边上看刘二驾车,刘二掉转车头,朝着一片小林子奔了过去,那小林子里树木有些密集,马车进去以后便在不少树枝上撞得噼噼啪啪,马车顶还差点被一棵树给掀了。
不过好在那刘二也算有几分技术,马车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一条河前面。
刘二指了指对岸,“跨过河就是了。只有这条路了。不过你们也看见了……”说着他又指了指那河水,“现在正是河水最湍急的时候……”
刚刚下了大雨,那河水能不湍急吗?
徐福闻言,皱了皱眉,这一个不慎,会被水冲走的。
他掀起车帘,往外看去,想要瞧一瞧,这河水究竟如何湍急。谁知道,他刚瞧了一眼,眼皮便跳了跳,他不自觉地联想到了自己梦中那从山脚下汇聚而来的水流,一股与一股交织,最后形成滔滔洪水。
难道他梦中的山……
徐福抬头看去。
……就是这一座吗?
“这叫什么山?”徐福问刘二。
“这个啊,属于岷山……”
徐福陷入了深思之中。
刘二忍不住问道:“我们……还从这里过去吗?”
桑中和柏舟不敢打扰徐福深思,冷冷地瞥了刘二一眼,刘二也只能马上闭了嘴。
许久之后,徐福还是没能回想起什么关键的线索,更弄不清这座山、这河水与梦中的联系,反正等过去了,总会有线索出现的。徐福收起思绪,冲刘二点头道:“我们就从这里过去。”
徐福做了决定,柏舟二人不好置噱什么,只能在心中暗自决定,等会儿定然要好好护着徐先生。
“下马车。”刘二道。
桑中不由得担忧地看向了徐福,徐福还大病未愈,下了马车,顶着雨水在河水里淌着走,到时候若是病得更重……
路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徐福反倒比别人更坚决了,他披上披风,弃了手炉,弃了被子,只抓上了包袱,然后一拍桑中的肩,“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