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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的心思却压根没在魏王要表达的意思上。
他的耳朵只是自动捕捉到了“龙阳”二字。
龙阳?可是那个龙阳?徐福虽然对这时的人物知之甚少,但龙阳此人,他是知晓的,只是因为“龙阳之好”一词,正是来自此人。
徐福顿时起了好奇心。
他不知道历史上的龙阳落得了如何下场,但就他方才观面相所得,这位龙阳君,恐怕不仅命途坎坷艰难,日后也不一定能有个好的结局啊。
刚跟秦始皇来了一炮,徐福感觉自己搞不好以后也会成为跟龙阳君齐名的人物啊。
也不知会不会有徐福之好……
咳。
徐福忙拉回思绪,对上龙阳那张宛若好女的脸,道:“那便多谢了。”说着徐福便起了身。一身湿漉漉的袍子,的确不太舒服。
何况出于同性相吸,徐福对于龙阳还颇有几分好感,再出于职业道德,既然他发现了龙阳君的祸患,自然也要告诉他,至于龙阳君听与不听,那当然是不关他的事。
龙阳起身,邀徐福出了殿门。
蒹葭掐了掐手掌,忙跟了上去。
魏王原本心有不悦,但随即想到,说不定一会儿见到的便是两个晕倒在床上的美人,脸上的不悦登时就转变为了喜色。
后宫之中可难有颜色能与那使臣相比啊……
寡人有福,竟能品到如此美色!
魏王心中得意,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这头徐福随着龙阳君走上了一会儿,最后到了一个小院子之中。
这院子与郑妃住的院子可全然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小院子,是真的极小,而且外面只有些残花枯草,瞧上去便给人一种破败之感。郑妃院子里好歹还有精心栽种的花草树木,还有成排的宫女,还有干净的石板小路。
这院子瞧上去倒是与荒院差不多了。
难道龙阳君就住在此处?
还是说龙阳君故意将他带到这样的地方来,是要对他下黑手?
徐福登时就警惕了起来。
而此时一阵脚步声迅速接近,徐福连忙回过头,却见蒹葭快步行来,徐福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既然蒹葭在身旁,应该就不需要那样畏惧了。他还是相当信任蒹葭的身手的。
蒹葭走近了以后,冷冷地瞥了一眼龙阳君,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既然已经不在魏王跟前,他自然也不需要惧怕什么了。
而那龙阳君神色淡淡,却像是压根没有感受到蒹葭传递来的敌意一般,他走上前,推开门,转身道:“使臣请。”
蒹葭毫不客气地说:“这院子瞧上去如此破败,我要替使臣瞧一瞧,里面可有灰,是否会迷了眼睛……”说着蒹葭便先拔腿进去了,不过进去之后,蒹葭就怔了怔,随后才转过头来,道:“使臣,里面并无灰尘。”
徐福有些好奇他看到了什么,于是也不犹豫,拔腿走了进去。
只见里面明显有着人生活过的痕迹。
床榻,被子,桌案……一应俱全,只是显得有些简陋。
龙阳君走到一旁去打开了柜子,然后跪下来从里面取出了衣袍,他神色漠然,道:“龙阳住所简陋,还请使臣不要见怪。使臣便试一试这件衣袍吧。”说着他起身将手中的衣袍递了过去。
那是件青色的衣袍,看上去也并不华贵。
远远不如徐福在王宫时,秦始皇特地命人为他做的衣袍。
龙阳君不是魏王男宠吗?难道男宠的待遇就是这个模样?想一想,秦始皇对他也从未如此过啊……总不会天下男人都一般,吃到手了,便万分恶劣了吧?
徐福忍不住皱眉。
龙阳君并没有错过徐福的面部表情,他冷声道:“你也瞧见了,魏王的后宫中人,住的便是这样的院子,吃的便是那样的冷食,穿的就是这样单薄的衣袍……”龙阳君冷笑道:“使臣难道看不出魏王所求?非要迁就于他,莫非使臣也要来与龙阳做个伴儿?”
龙阳君说的话实在不太好听,蒹葭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上前一步,便要撸袖子与龙阳君恶战一番。
徐福倒是不惊不怒。
龙阳这话应当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方才魏王与龙阳耳语时说的是什么?应当是将他带到此处后,便使用什么方法,将他留在这里,再等着魏王的到来,那时魏王想要得到的便能得到了。但是龙阳却并未这样做,反倒拿话来刺他,不过是想将他气走?还是说,龙阳心中的确有不快,便忍不住对着他喷发出来了?
徐福并不纠结其中。
他不紧不慢地道:“我会随龙阳君来此,并非是蠢到连魏王的套子也钻?我来此,是为了龙阳君。”
蒹葭闻言,撸袖子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儿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是要背着王上爬墙吗?
龙阳君的脸色也微微变了,甚至还飘上了两抹绯红,不过随后他便又冷笑道:“使臣胡说的什么?为了我?为我做什么?”他脸上的绯色很快褪去,像是昙花一现一般。
“你将要有一场大病。”徐福说完,顿了顿,这才又道:“我特来提醒龙阳君。”
龙阳君笑得越加厉害了。“你说我将有一场大病?你乃秦国时辰,并非太医,如何知道我将有大病?你难道说,使臣还会些神棍之法?瞧出了我的将来吗?”
徐福也不生气,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道:“龙阳君可是出自富贵之家?”
龙阳君愣了愣,随即失笑,“使臣还真要装一回神棍吗?”
“龙阳君十岁以前,甚为顽皮,十岁后却时时甚为安静,再不好动,对吗?”
龙阳君点头,“人长大了,自然不再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