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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守在这里做什么?”徐福皱眉。
下人们见他面色冰冷,心中打怵不已,哆嗦道:“……公子吩咐、吩咐我等在此,免得国师闭关时唤不到人。”
姬丹!
徐福在心底默默地又给他记上了一笔。
“外面灯火太过明亮,如此多的人聚在这里,反倒令我难以安心,尔等速速散去,留下一人守夜,明日一早有人能来接替便可。”
徐福口吻冰冷,他们齐齐打了个寒战,哪里敢说出不从的话来?只得赶紧散去了。
看着庭院中登时空荡起来,徐福这才觉得胸口的郁气舒了出去。
命人送了温水来,徐福便又回到屋中。
总在桌案前跽坐着,徐福都快觉得腿不是自己的了,他干脆抓着竹简上了床榻,全靠着手中的竹简来提神。或许是太过困倦的缘故,徐福看了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微风轻抚过他的面庞,窗户轻巧被人推开。
高大的身影蹿了进来,确实没一人发现这边的异常。
姬丹在府中待下人向来温和,但徐福到了府中之后,他姿态高冷,说话声冰冷,下人们对他畏惧不已,自然是能不到这边来,便不到这边来,无形中倒是便利了徐福。
徐福在梦中刚梦到嬴政冲着他,一言不合就脱下了衣袍,露出了胸肌,还不等徐福抬手去摸摸,突然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身边出现了个黑影。如今徐福的心脏承受力已经变得很好了,所以他完全没有尖叫出声。
“……李信?”徐福的嗓音有些冷。
那人点了点头,声音沉闷地喊了声,“庶长。”
徐福冷笑,“原来李将军还会出现在我跟前?我被李将军害到这般境地,李将军可有半分愧疚忧虑?”
“有。”李信一口截断了他的话,这认错认得实在干脆,徐福嗓子眼儿里的话顿时就被堵了回去。
“……蠢笨!”徐福气得骂出声。李信可不是蠢笨吗?他若是稍微聪明些,好好的,为什么一言不发就将自己带到城外去?
李信低着头一言不发,摆出一副任由你责骂的姿态。
李信越是如此,徐福便越觉得胸中不快了,让他有种对方在消极抵抗的感觉。
“你何时到的蓟城?”
“一直跟随庶长而来。”李信低声道,“中间未能找到机会下手,因而拖到了现在才出现。”
这一点李信倒是没撒谎,当初姬丹做了多少防备的手段,徐福一清二楚。在路上走了那么久,徐福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没能发现,就可见姬丹做下的部署如何周全了。
“那如今你欲如何?”
“庶长与我离去。”李信沉声道,他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急躁的味道。
徐福被留在了燕国,秦国上下怕都是急躁的。
这几年里,徐福的名声被嬴政亲手推到了一个至高的地步,徐福到了燕国,秦国百姓的心中都牵挂着他。
嬴政当初下手推动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惹来其他几国的觊觎。
“不行。”徐福低声道。
“我信任庶长不会留在此处做个国师,难道庶长还有其它的计划?”李信忙问道。
“你是不是傻?”徐福胸中对李信还憋着火气,此时忍不住就骂了出来。但他声音冷冷清清的,也听不出多少怒气来。
如今的李信就如同一团棉花,不管你怎么揍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就算你今日带着我走了,今晚便立即会有人来追捕我们。”当初在赵国邯郸时,徐福都不敢擅自救了李信就跑,更何况现在?现在他可是燕国的国师,他要是跑了,燕王肯定鼻子都得气歪。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样嚣张,那还不死的很惨?
李信也想到了在赵国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徐福舍身进去救他的,若非熊义主动放人,他们转头把熊义坑了一把,肯定没那样顺利。
“先回去吧,此事你我都想一想,如何才能轻松离开。”其实徐福心中已然有个雏形了,但是如今事情因为他的加入,会不会有变数,徐福不敢肯定。
李信点了点头,此时看上去倒是听话规矩了点儿。
他将自己的落脚点,和联络方式都告知了徐福,然后才又原路出去了。
徐福困得不行,等人一走,便又立即睡过去了。
接下来几日,徐福都是在装模作样地卜筮,实际上呢,他什么也没算,倒是抽空给嬴政卜了一卦,卜卦的结果差不多可以总结为一句话: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徐福不高兴了。
两相对比,各自是个什么境遇啊……自己在燕国生活得好生苦逼,他倒是惬意。
徐福翻转了龟甲。
心中决定过几日,要好生坑一坑燕王,方才能心情舒畅啊。
他来到燕国的罪魁祸首可不还是燕王么!当然得可劲儿地将他折腾够了才行。
过了两日,燕王果然按捺不住将徐福传到宫中去,又问起攻打秦国的事来。
燕王还真是下了决心啊……
徐福心中无语,但面上极为配合地翻出了龟甲来,指着上面的两条裂纹对燕王道:“这几日我都在府中进行卜筮,最后得出了这两条裂纹。”
其实就拿个烧红的木条戳进洞里烫一烫就好了,半个时辰就能搞定的事,到了徐福的嘴里,就成为了历经千辛万苦,耗费几天时间,逼得他精力大减的事。
“这两条裂纹,有何讲究?”燕王认真地问。
“凶兆!”徐福的嘴里突然蹦出这两个字来。
燕王登时就变了脸色,他紧紧盯着徐福的面容,沉声道:“当真如此吗?”燕王担心徐福在骗他。
徐福哪能看不出燕王的那点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