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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双目熠熠生辉,“父亲要去做大事吗?”
“对。”徐福一边应声一边站起来穿衣袍。
“那我会乖乖等着的。”胡亥眨了眨眼,一脸“我很乖巧”的表情。
胡亥总是在能捣乱的时候才尽情捣乱,而不能胡来的时候,他就会竭力地表现乖巧。简直是徐福见过第二省心的小孩儿了。当然,第一省心的是扶苏,因为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胡来。
徐福摸着胡亥的面颊低低地说了声“小心”,然后就快步走到了帐外。吴六和何大州都站在帐外的空地上,他们的周围围着秦兵。吴六一脸畏惧,而何大州却是不为所动的满面冷酷。
“要见我,是有何事?”徐福斜睨了吴六一眼。
吴六狗腿地躬下腰,忙道:“我已经劝服何大州了,他愿意向将军说出城中更详细的情形。”
何大州瞥见吴六的模样,还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比起上午的表现,此时他的情绪就显得不痛不痒了。徐福只能说,何大州实在是太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了。聪明人都能瞧出来,他这副表现,定然是因为吴六与他说了些什么,才会令他陡然改变态度。
士兵们嗤笑道:“还当多么硬气呢,如今不还是被庶长降服了?”
“是啊,庶长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岂是他们能诓骗得了的?”士兵们的口气里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味道。
徐福听了,心中还忍不住笑开了。怕是等到一会儿,他们就要失望了。
徐福心中如何想的,半点都不影响他面上的表情,他漠然地看了那二人一眼,道:“进来吧。”
何大州的脸上飞速地闪过了兴奋之色,仿佛胜券在握。
徐福背对着他们往里走,桑中紧跟其后,而帐子里还有胡亥和柏舟二人。帐外的士兵一味沉浸在满心的敬服之中,全然没想到,徐福没叫他们跟进帐中去的不对劲之处。
徐福一边往前走一边出声问:“说吧,如今城中如何了?”
何大州面上闪过狠戾之色,桑中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掌,但是他却不敢动,只能生生压制住体内想要护佑徐福的本能。
就在何大州要动手的时候,吴六先一步冲了上去,凶狠地勒住徐福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地勒住了徐福的腰,“你们谁都别动!”虽然何大州没能出得了手,但他很满意现在这一幕的情景。
何大州立即和吴六站到了一处,面色凶狠地瞪向四周,“都别动!”
胡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案,和柏舟站在一处,冷声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不想活命了吗?”
何大州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吴六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现在是看你们要不要你们的将军活命了!”吴六面容狰狞,模样凶狠,任谁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不会以为他下不去手。
被抢了台词的何大州满意一笑,将目光落到了胡亥的身上。
胡亥狠狠地瞪着他,“你们想要什么?快将人放了!”
“我们想要平安离开,现在!马上!你们不得派任何人来追赶,不然,……我就杀了他!”吴六狠狠地道,手上还示威性地同时紧紧勒了一下。
徐福看上去模样难受,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他作为被绑架的人,姿态淡定得出奇。大约是之前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何大州也并不觉得他这模样有何不对。何大州捏了捏拳头,想要往胡亥的方向冲去,吴六高声喝止了他,“你干什么?”
“这个小孩儿应该地位也不低,将他抓走,自然更安全些。”何大州看见桑中和柏舟面带怒色地挡在他面前,心中却并未在意。皆是因为桑中和柏舟并不似他那样,满脸横肉,一看便让人觉得一脸凶煞气。
“别管了!快走!快点!我们还有那么多人在他们手里!”吴六气得大吼,看上去瘦小的身板里,一时间迸发出来的气势,倒是将何大州压住了。何大州不满地撇了撇嘴,倒是没再多说。一个小孩儿带上倒也的确是累赘。还是算了吧……
两人掀起帷帐走了出去。
桑中和柏舟紧跟其后。
帐外的士兵们没想到会在帷帐掀起后,看见这样的一幕。他们呆了呆,几乎是瞬间便被愤怒冲上了心头,“抓住他!”
“大胆,你想对庶长做什么?”
“还不快松开!”
秦兵们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他们将吴六和何大州团团围住,但却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他们都担心不小心将徐福给伤着了。
何大州看出了他们的束手束脚,哈哈大笑道:“原来还是你们秦国的驷车庶长!那今日便是我们赵国赚了!你们有胆子的便上来,到时候要死,我也拉着你们驷车庶长一同去死!我不过一个小兵,而他却是秦国重臣,能有他陪着我去死,我何大州这辈子倒也值了!”
这番话激得秦兵们脸上怒色更甚,但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变得更小心了,甚至连前进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一时间局面陷入了僵持中。
吴六狠声道:“将军,哦不,庶长,还不快吩咐你的士兵们,放了我们的人,让出路来。不然你的性命可就要不保了……”吴六露出了一个狞笑,深深印进周围士兵们的眼眸。
“什么玩意儿?挟持我们庶长算什么?”有人恨恨咬牙。
“我不想听废话,放人!快!”吴六嘶吼出声。
吴六的表演越发疯狂起来,谁也不敢打这个赌,士兵们对视一眼,只能先去帐中带人过来了。剩下几个赵人都被他们钳制住了。这些士兵也不蠢,他们还想最后争取一下,于是对吴六道:“你放了庶长,我们便放了他们,不然我们就立即杀了他们,你仔细想一想,你们可是有好几人在我们手中。”
何大州笑出了声,满面得色,“可我们手中这一个人,已经顶得上无数个人了。杀了他们,我可不会可惜。但若是杀了你们的驷车庶长,怕是连你们的秦王也要震怒可惜!”
士兵们咬咬牙,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们这就放人,但你若是敢伤害庶长,我们便是拼了命冲上来,也要先将你们的性命留在这里。”
徐福闻言,倒是有几分感动。
若不是担心士兵不会演戏露了馅,他便也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了。
何大州得意一笑,对吴六使了个眼色,吴六抓着徐福便要往营外走,而何大州则负责去接其他几个赵人。
担忧徐福安危而束手束脚的秦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挟持了徐福扬长而去。
吴六一行人很快便没了影子,不少士兵都气得砸了手中的兵器,“……这等小人!就该与他们血战一通!让他们好好瞧瞧,我秦人不是好惹的!”
“他们实在胆大,竟敢抓走庶长,如今我们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啊……”
“难道要去寻蒙恬将军?”
“怕是也来不及了啊……”
失去了徐福,他们便顿时失去了主心骨,愤怒过后顿时散成了一盘沙。
胡亥抬头看了一眼柏舟,“这是父亲布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