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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眼底掠过了一丝惊惧。也不知他是不是有些后悔这样莽撞出言了。
萧何不得不出声来打破这样的气氛,道:“敢问陛下和国师寻刘邦是为何故呢?”
徐福心中对他顿时又失望了一些。
萧何不是应当很聪明吗?还是说他为了刘邦,便脑子下线了?或者说是他见到自己和嬴政之后,根本来不及调整平日里不敬大秦的习惯呢?
此时萧何身边的官员已经斥责出声道:“萧何,你怎么说话呢!”
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萧何的语气算不上如何尊敬,他这样一个异类夹在其中,能不引起关注吗?
徐福皱了皱眉,转身便走,一干官员顿时胆战心惊。
得罪了他,怕是比得罪了陛下本人还要可怖啊!
官员们忙跪地说起了好话,萧何怔了怔,也只得跟着跪地。
徐福却是没再回头,直接大步朝前走了。嬴政此时看向萧何的目光就极为可怖了。嬴政知晓徐福的性子,他从不是滥杀无辜的人,甚至徐福的手中反倒救了不少的人。那么萧何既然能惹怒好脾气的徐福,那便定然是萧何之过!
既如此,这般人物还留着做什么?
嬴政面色一沉,冷声道:“萧何革去沛县主吏掾之位,见了朕还敢摆这般架势,便惩以死刑。”
萧何彻底呆滞了。
其他官员却是松了一口气,心道拔了这么个人也好,他们都不待见这萧何了。
走远了的徐福,隐隐听见了嬴政这段话,他忍不住在心底叹道,看来又要为后世多留下一个,指责嬴政残暴的罪证了。但是想一想,却并不觉得难过或遗憾啊。
徐福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背。是他被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所同化了吗?但是同化也值得了。人活一世,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纠结对与错、是与非,是否遵循道德的。
萧何、刘邦为敌,那他便挥剑杀敌,并无不对之处。
那头萧何很快被带了下去,而徐福等嬴政走过来之后,便忍不住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臂。
嬴政心中微微触动,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道光芒。
两人径直去往了住处,而那萧何被带下去之后是怎么样死的,徐福便未再关注了。
嬴政顺手打发了人去寻那刘邦的下落,之后就和徐福坐在桌案前用起了饭食。二人都是慢悠悠的,仿佛之前赶路的人不是他们一般。其实徐福只是在见了萧何之后,陡然意识到,其实现在要杀了刘邦是极为容易的事,他实在没必要为此而焦灼不安。何况此时,他隐约感觉到嬴政有话要与他说。
徐福一边吃着饭,一边静静屏息等待了起来。
只是最后等到饭食都用完了,嬴政也始终没有开口。
难道是他感觉出错了吗?徐福觉得以他如今对嬴政的了解,应当不至于啊。
这样捱来捱去的,就拖延到了入夜时分,他们沐浴之后,相拥着入了眠,连夜生活都没进行了。徐福顿时觉得更为可疑了。虽然是在外,但在外嬴政也从来没减少过与他亲热的时候啊。
徐福暗暗皱眉,总不至于是嬴政……肾不好……了吧?
难以启齿也是这个?
徐福觉得自己实在想得太歪了,连忙伸手拉扯了回来。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眠,没一会儿倒是也睡着了,只是他睡得有些浅,隐隐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在动,徐福勉强撑开了眼皮,转头一看,便见嬴政面色阴沉,仿佛在梦中遇见了极为糟糕的事,正在徐福犹豫要不要将他叫醒的时候,嬴政“唰”地一下睁开了双眼,眼底投射出了冰冷锐利甚至是阴寒的光。
徐福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就忍不住心中一颤。
“……阿政?”他忍不住唤道。
嬴政陡然间回了神,眼底外泄的情绪被他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徐福没有说话,只是从被子底下慢慢握住了嬴政的手,嬴政似乎正在竭力平复着情绪,半晌他才反握住了徐福的手。
徐福这下子也睡不着了,他静静等待着嬴政开口。
“阿福。”嬴政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带着些微的嘶哑,怪异的是,中间还夹杂着一点颓然和隐忍。
“嗯?”徐福应了声。他很敏锐地觉得,此时嬴政的情绪很是怪异。
“你还记得前世的梦境吗?”
徐福一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他犹豫着点了点头,声线在夜里衬得更为清冷,“记得。”
“阿福,前世我死在沙丘,你东渡去了。那时候你以为能彻底远离我了。”嬴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疲惫?隐忍?徐福难以分辨。
徐福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
那是前世啊!他该说是吗?可前世做的决定和这一世有什么关系?此时若是应声,只会令嬴政心中觉得更为难受吧?
“所以……”嬴政突然道。
所以什么?徐福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所以哪怕死,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徐福对这句话并不感觉到意外,嬴政的性子不是本就如此吗?
“我认得那个老叟。”
什么?徐福差点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前世我便曾见过他,不过他应当想不到,我还会恢复前世记忆。”嬴政的声音越来越阴沉,“前世在我死前,我便见着了他,我从他手中得了一物,这个东西没有名字,但它却能捆住人,捆着的是人的魂魄,我将它捆住了你,因而哪怕你死后再投胎,也依旧与我同行。”
徐福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这段话包裹着的信息实在太多,几乎撞得他脑子都晕了。
“你前世……从他手中得到了一个东西,束缚住了我的魂魄?”徐福一边问,一边心跳有些加快,甚至隐隐之中,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要冲破了一般。
这些东西都是嬴政后来才梦见的吧,所以后来他决口不提前世,是担心自己想到更多的记忆吗?比如……捆绑这一茬?
徐福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