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察觉上当了,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呢喃:“为什么?你为什么说……带我去皇宫?”
尉窈双掌一拍,气死人不偿命地和主簿等人说:“总算蒙对了。”
谷楷和管贤共事多年,两句话分配好各做什么,一个寻找人,一个去备麦面、染料等物什。
尉窈心里已有数,吩咐主簿:“你去找户籍库的文吏,把迁都以来各原因毁容的百姓户籍册找出,只找洛阳县百姓。”
薛癞子失神的呢喃顿时停止。
尉窈示意寇猛不用把对方压在地上了。
寇猛“哼”一声,在薛癞子坐起来的时候,猛把对方举在头顶的双臂往其后腰压,“喀嚓”两声响,薛癞子双臂折了。
此人真能忍,剧痛中只有腮帮子微抽。
他问尉窈:“你为什么找毁容的洛阳人?何意?何意?!”
此人脾气暴,情绪起起落落,又开始咆哮,寇猛刚要动手,尉窈做个手势,道:“让他喊吧。”
她轻松姿态直视对面恨红的眼,先说:“我为何告诉你?”
然后她问:“顶替别人这几年,你做过噩梦么?想过报应么?想过有一天别人顶替你时,你是什么下场么?可能你骨头硬,不怕死,但你的家人呢?你的家人会不会被你同伙迁怒,像杀薛家人一样,杀你全家?你不说话,看来至少承认你不是薛癞子了。”
“那么你在这个案子里,不重要了。等我抓到你的同伙,我好奇他的骨头硬不硬?他要是把知道的事全部供述,包括你毁容前是谁,你说……你现在的倔强可不可笑?”
“不过在你同伙眼里,你更是个怂又蠢的叛徒,因为我会让假扮你的官兵当着他的面,胡乱攀咬他罪过。”
“你啊你,刺杀我失败,是你武艺不精,自作聪明待在渠水河岸打探消息,结果自投罗网,是你脑子不灵。你看你,被人利用了以毁容手段苟且偷生,在你同伙看不见的时候守口如瓶,在你同伙看见‘你’的时候,你为了自己洗脱罪名信口雌黄……”
“别说了!”此人终于忍受不了尉窈一句又一句的讽刺挖苦,痛苦喊道:“你别说了,我,我招,我都说,我都说。我也姓薛,叫薛直孝,尉官长,其实你在平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
还在牢房的寇猛、元瑀、陆恭之一个个惊骇无比!
什么?这厮真是薛直孝!
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对尉窈的佩服!
薛直孝知道难逃一死,既然交待了原先身份,其余事情更没有必要隐瞒了。
他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杀了薛癞子一人,他的家人我不知道死于谁手,我顶替他身份时,他的家人已经死了。交待我做事的人,武艺极高,不输寇猛。”
“前年陛下派我监督漕运,我大意了,在洛水河岸与人饮酒,夜里被人袭击,把我摁在水里,差一口气我就呛死了。那是我仅有的一次,听那人开口,他说出我家里有几口人,住在哪里,威胁我如果不听他的,我的亲族一个都活不了。”
“那晚,人们以为‘薛直孝’死了,我被他锁在地窖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天只吃一顿,他派一个叫刘顺的人给我送饭,让我每天往脸上涂脓,我的脸、我的手,就那么一遍遍溃烂、结痂,溃烂、结痂……”
“有一天,刘顺往地窖里扔下一个人,那人满脸癞,拿着刀,看见我就鬼叫着砍,我夺过刀,轻轻松松把他杀了,装到七个瓮里,然后出地窖,用独轮车推着,把那些瓮推到一个小院。那就是薛癞子的家,从此后,我成了薛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