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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十一月底,北城很少下雪,但冬日多雨,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教主将小门赶到了墙角,如数奉还了一般数量的软筋散,并且不给小门衣服。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缩在墙角被冻的瑟瑟发抖,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教主花了三个时辰运功调理,终于将滞塞的经脉打通。
此时窗外天光已现,黑沉沉地压着很低的云,他找了两件衣服,用剑划了几道,扔在小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扯了扯嘴角,“穿上。”
小门茫然地看着他,伸出手抓过衣服,找到一个洞就往脑袋上套。
教主看着他这个傻样,气不打一处来,“废物。”
他蹲下来给小门穿上了衣服,拿过床边挂着的小门的配剑君越,劈开窗户,揪着小门的衣领从窗边跃下。
城里摆摊做生意的人也不见一个,繁华的街道尚且萧条。他把小门扔在一个巷子口转身离开。
对方跟了上来,教主回头冷声道:“别跟着我。”
小门就真的没跟上去,他一个人站了很久,又觉得有点冷,就找了个有席子的地方坐下。
他身上已经沾满了泥,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脸当然还是帅的,一身衣服透过泥点也能看出来质感极好,所以当这片的乞丐头领们看见他的时候,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这家伙是不是组织上面派下来的领导。
现在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讨饭也得算KPI。
他们很快发现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傻子,欺软怕硬是这些人的特性,平时装孙子装惯了,好容易逮到一个怂包还不可劲儿欺负。
但傻子欺负起来没啥意思,小门被丢到了城外的庙里,在城内城外的脏乱巷道辗转着。
没有人会留意这座城的某个角落的一个脏臭乞丐。
三天后,寻找小门的人,开始隐蔽又急切地穿行在街头、各色情报集市。
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找。门派唯一的继承人下落不明,这对整个江湖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新闻,意味着整个武林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可能会重新划分,大门派被瓜分。
能悄无声息带走他的人,必然是绝顶的高手,他们没有想过自家少主会流落到乞丐出没的地方,他们觉得就算要被关,那也得是机关重重的高级监牢,因此一度和躺在墙根下的小门擦身而过。
教主联络了就近的教中下属。他暂时没有离开北城的打算,而是在小门讨饭的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住的房间正对着小门的落脚点。
他看到萧门和野狗抢食,被拉帮结伙的乞食着殴打,他只是冷眼看着。
他觉得平静,并没有从这种报复中感受到什么快慰。雨下得更大了,萧门所在的墙根并没有遮雨的瓦片,他浑身又脏又湿,淋了个透,依旧是茫然的,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
几个乞丐正对他拳打脚踢以发泄今天业绩不好的愤懑,萧门虽然被封住静脉,但内力还在,没觉得多痛,便连手都懒得还。
他想思考一些东西,但是脑子里满满的,混沌朦胧的,让他想不到任何的东西。
教主站在对面酒楼的窗边往下看。
羞辱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许他该杀了他,而不是让他成为一个傻子在这里被乞丐殴打。
人傻了,连还手也不会了么。
他看得心烦,却忘了自己给萧门服过软筋散,当即找了把伞下楼。
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沙沙的,由远及近。一片朦胧的雨幕。
寒意砭骨,小门抬眼只看见一把青色的伞,先前对他施加拳脚的人全都趴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
那把青色的伞抬高了些,露出半张白皙艳丽的脸,神情不耐地看过来,嘴唇开合,大约是说了“废物”两个字。
小门不能够理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看到这张脸,心脏好像被重重的捏了一下,又酸又涨,还怦怦跳个不停。他的怀里落了两个白净热乎的包子,还是烫的,烫得小门的心都快化了。
变傻后的人感知上会真实一些,如果是从前的他,大概会想自己这情况难道是中了什么毒。
不管是不是真的中毒了,当天晚上,有一个可怜的男人就会被扣上放毒的帽子被这样那样一整晚。
太呆了,看他这样死,倒不如取了那三只失心针,让他清醒着死。
教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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