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第二十二章淹没人的书海
第二天下午，叶海澜冬夜食堂的订购平台上就发出了消息，说明天因为要参加一位朋友的葬礼，所以暂停一天便当贩卖，请大家谅解。
一时间许多人都在版面上留言，有的说请她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体；也有的慨叹生死无常，在这样的物质条件下，死亡的确是更容易了；还有的说要老板振作，后天继续售卖便当，家里就指着这个吃饭。
叶海澜心里很乱，又想到明天去参加葬礼要准备礼金，而且容教授把那样珍贵的藏书都送给自己，自己除了礼金，也应该再赠送一些特别的东西。
次日上午九点半钟，母女两个就来到容教授家门口，这时已经有一些人来到，叶海澜一看，大部分都是老人，他们都是容教授和加代夫人从前的同事和朋友，由于容教授遗嘱上说不需要太多人参加，只邀请几个生前好友，因此便都是从前时常交往的老友来告别，儿子那边也只有几个最知心的朋友过来。叶海澜和母亲夹在里面，显得非常特殊。
一共有十几个人在殡仪馆与容教授的遗体告别，如今物资紧缺，因此丧葬也开始节俭，从前每一次告别礼都要满撒鲜花，奏哀乐，司仪演说，一整套仪式，即使生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从不得大家关注，到了最后的时候也弄得好像国家元首一样，似乎是一个人一生总要光彩一回。如今却很简单了，没有鲜花哀乐，也没有司仪，只是一个小礼堂，朋友们每个人把一朵白色的纸花放在棺木里，每个人对亡者说上几句话，就送到后面去了。
叶海澜看着容教授安详的神色，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死得的确没有痛苦，是在睡梦之中离去的，容教授不知是在怎样的心境中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他看来，只怕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自己留恋。
过了两天，叶海澜下午就到加代夫人那里去搬书，加代夫人事先已经通知叶海澜，说书有点多，大概有三四千本，要她找个人来搬，叶海澜便雇了一个搬运工。
如今外面找工作的人太多了，很多人就守在马路边等待别人雇佣，叶海澜出了小区到路边一说要找人搬东西，立刻就有二十几个人涌上来争相报名。
中有一个人最精明，立刻掏出身份证来说：“靓女，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是好人啊！也不需要很多钱，只要够我今天吃饭就可以了！”
其他人看了他这个动作，立刻也都明白过来，纷纷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介绍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叶海澜便选择了那个最先说话的，那个人一脸忠厚，而且看上去比别人穿戴得还干净一点，让人更放心一些。
带了搬运工来到容家，加代夫人请他们进入容鹤松的书房，夫妻两人都是老知识分子，爱书如命，各有一间宽大的书房。
一进书房，那搬运工就晕了，他实在太高兴了，有这么多工作可干，雇主如果是个比较厚道的，一定会多给一些酬劳。叶海澜看着那些书也不住慨叹，之前她已经进去过一回，当时就很震撼，如今再一次看仍然是很震动，书房中的书满满地直堆到天花板，书柜最顶层都要蹬着梯子才能够得到。容教授看了这么多书，但却仍然对人类失去了希望，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把书打成包裹从阳台上吊下去后，搬运工来来回回搬运了几十次，叶海澜也帮着搬，这才把这几千本书全都移到自己家里去，一时间她真恨不得能把空间中的载重机开出来用。当终于搬完时，叶海澜付给工人五千块钱，高兴得那个工人满脸是笑，这些钱够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最后一包书被工人搬出去后，加代夫人看着空荡荡的书房，一直平静的脸色也终于有了波动，一定要邀请叶海澜在自家喝茶。
叶海澜也知道加代夫人此时一定心情复杂，便顾不得回去收拾书，先留在容家和夫人一起喝茶说话。
虽然正在悲痛之中，但加代夫人为客人烹茶时仍然很有风度，烧水放茶叶都有一套规矩，一丝不苟，叶海澜想，这就是东瀛的茶道吗？的确很好看。
茶煮好了，加代夫人礼貌地请她用茶，叶海澜这时虽然没有太多心情品茶，但方才的仪式那样庄重，不由得也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喝着这样一套程序煮出来的茶，觉得味道好像果然和自己用开水冲茶叶不一样。
由于日本茶道讲究和静清寂，因此加代夫人一直没有说话，神态也十分郑重。叶海澜对着别人的时候不习惯这样的静默，左思右想终于开口说道：“加代教授，您要回到故乡日本去吗？”
加代夫人坐直了身体，道：“过一段时间我打算回去看看，只可惜鹤松君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了，他一向很喜欢平野神社和祗园的樱花，可是现在再也看不到了。”
叶海澜听她提到容教授，只能说：“请您节哀顺变，不要太过哀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叶海澜本来没有这么文绉绉的，只是和加代夫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学得有点繁文缛节。
加代夫人正色道：“海澜羌，对于鹤松君这样的选择，我是愤怒多于悲痛，我认为他这样做是错误的。在这样艰难的时代中，他却像懦夫一样地逃避了，这不是真正武士的行为。武士并不惧怕死亡，但却不会懦弱地向困境低头，死亡不是失望的选择，而是一种升华，他这样做，是屈服于这个世界。他作为一个家庭中的男性家长，在这样的时候更应该像青松一样坚强，支撑这个家庭，无论什么样的困境都应该坚持下去，而不是放弃自己的责任一走了之。鹤松君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但是他太脆弱了，我虽然具有日本女子的刚勇，却也无法让他振作起来。他现在死了，我虽然为他痛惜，但也无法原谅他。”
叶海澜听得愣住了，她现在算是见识到了日本的武士道，果然不同凡响，叶海澜不知道在这样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其他民族会怎么样，但日本民族凭借这种强悍的韧劲应该是会延续下来的，只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战不要打起来就好。
茶道结束后，叶海澜回到家中，看着堆满了两间屋子的书，此时自己这间房子简直就像是书店仓库了，等订购的书架到了，自己还得把这些书往空间里搬。
叶海澜辛苦了一天，母亲也为了在家里摆放这些书而累得没了力气，两个人晚上洗了澡，早早地便休息了。
大量的体力劳动之后，这一个晚上果然睡得特别酣沉，第二天早上叶海澜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感觉昨天整个晚上都是沉浸在深睡眠中，就像鱼类在深海中漫游一样。
虽然身上还有些软，但她的精神非常好，跳下床先到洗手间洗脸刷牙，这时妈妈也已经起来，洗漱之后开始煮萝卜粥，叶海澜又炸了一个火腿奶酪卷。
两年过去，今年春天奶牛终于开始产奶了，由于每天几十公斤的牛奶她们一家两口人实在吃不完，因此大部分都做成了奶酪，还有小部分发酵成酸奶。如今发酵剂也很贵，叶海澜查了资料又自己动手试验了几回，终于用古法天然发酵成了。
吃了早饭后刚准备做便当，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还没看，叶海澜连忙调出电脑里的存档，又将屏幕调整成扩展模式，原本只有一本书大小的屏幕登时光幕一闪，一片光波铺展开来，虚拟屏幕扩大得如同一份报纸大小，上面挤满了窗口，十个监视器的画面密密麻麻排在上面。
叶海澜像往常一样按快进快速播放，无他，一个晚上十个小时的录像，谁能花费同样多的时间来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