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第三十一章人文的衰落
站在公路边，叶海澜望着路上行走的交通工具，叹道：“真是时代不同了，连马车都走到机动车行驶道路上来了，偶尔开来一辆汽车，反倒要给马车让路。”
旁边一个卖茶水的女孩子笑道：“靓姐，你是不是很少出门？马车已经时兴一阵子了！这在如今也算是机动车，只怕比真正的机动车还宝贵些，毕竟能量获得比太阳能容易，只要吃草料就行。”
这时坐在她旁边的卖蒲包席子的女孩子笑着说：“你想得真容易，现在城市里哪有那么多的土地？就算社区里有些草坪，也都用来种菜种土豆红薯了，哪有地方种草？我家里也有一匹马，喂的都是买来的饲料，家里人出来干活随身都带着个袋子，如果能看到杂草，一定顺手拔下来，回去喂马，也能省一点饲料，你没看现在田里锄草已经不用除草剂，都用人工往下拔？这个也能换钱，起码换点针线什么的，甚至能换到鸡蛋，鸡也可以吃草的。”
叶海澜听了感到有些奇怪，问：“靓女，现在不是说饲料很贵吗？怎么还拿饲料喂马？”
女孩子笑道：“人的办法就是多，这不是在尽量降低成本嘛！现在饲料里不单单是玉米秸稻草麦秆，还有骨粉，屠宰场里杀牛杀猪剔下来的骨头和蹄子就磨成粉掺在饲料里面，甚至还有家禽的骨粉，你没看那边那个阿叔就在收鸡鸭鹅的骨头吗？鱼骨也要！这些东西反正人吃不了，就磨成粉给牲畜来吃，节省了很多草料，这样成本就降下来了，我们才买得起。况且那些东西不是也有营养吗？”
叶海澜有些怀疑，道：“真的能这样做吗？马牛羊都是吃草的，不吃肉，把骨头喂给它们，不是错乱了食物链？”
女孩子满不在乎地说：“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些？虽然有搞生物学的出来说，这是违背了生命生存的伦理，一定会引发灾难，但如今谁有钱买那些纯粹植物性的食料？地上种的东西人自己都不够吃呢，谁让咱们中国这么多人，而且土地也没有那么肥沃了？现在连化肥都没了，据说今年粮食产量起码低三成。将来固然重要，但没有现在就没有未来，最重要的还是现时的生存。美女姐姐，买一个蒲包吗？我自己编织的，用的蒲草又柔软又结实，编得也细密，上面有花纹，边上还有穗子，您拿着它出去买菜很时尚的，现在大家出门购物都用它！”
叶海澜看着她极力向自己推销的大大的蒲包，忽然想起了自己空间中的湖边也生长着很多这一类的草，还有芦苇。
叶海澜买了一个蒲包，回到家就和妈妈议论起来：“妈，你听那个女孩子说的，现在人们都开始用骨粉来喂养牛马，这不是错乱了食谱？马牛羊几百万年下来的遗传基因就是吃草吃植物的，怎么能拿动物原料给它们吃？尤其是牛，居然还喂牛蹄子牛骨粉，这不是自己吃自己，就好像人吃人一样？这也太可怕了！”
李东昕皱眉道：“这就是饮鸩止渴。基因学目前还没有完全研究透彻，虽然那些骨头蹄子已经是死亡了的基因，但我们仍然不知道它们进入了草食性动物的体内会有什么后果，虽说人吃了猪肉不会变成猪，但人吃掉人的身体，却是有可能发病的，有个原始部族的习俗就是把亲人的尸体吃掉，那里很多人都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叫做‘笑死症’，好像病人就是笑死的，具体的也记不清了，后来停止吃人，疾病就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叶海澜听了吓了一跳，连忙打开电脑查询，很快就找到“笑死病”的词条，只见上面是这样介绍的：“笑死病，也叫苦鲁病，这种病的特征是患者突然大笑，这种病只发生在新几内亚福尔部落。这种病的患者会肢体摇晃，休息一会儿症状会减轻，但是一个月到三个月后，患者开始摇摆，走路蹒跚，站立不稳，眼睛斜视，说话不连贯，最后死掉。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国家神经疾病和中风研究院报告，对死者的尸检发现，导致他们死亡的是大脑中突然出现小洞，后被称为‘瑞士奶酪’。美国医生卡勒顿?雅杜塞克最终攻克了这一医学难题，他发现，它是由当地的一种风俗引起，当地人习惯吃下死去亲人的肢体，结果导致感染病毒。这种风俗被禁止后，这种怪病就消失了。一九七六年，雅杜塞克因为这一发现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叶海澜看后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是与一种病毒有关，不是人吃人引发的基因病变，但是改变生物习性到底会不会引发灾难，一时间叶海澜心里也没谱儿。自从上个世纪末疯牛病大爆发以来，世界各国已经严禁用动物组织喂养牲畜，但在现在物质资源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人们便要突破这条禁令，重新使用动物材料作饲料，真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海澜叹道：“用牛骨头再去养牛，这看起来太不道德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人的身上，那就是反人类罪。”
李东昕道：“如今人们哪还有力气去讲太多的自然伦理？自身的生存都困难，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生存上，生存就是一切，其他更高等的概念只能等到以后再说，只是不知道这场危机过去之后，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如今大学里的人文科学都缩减招生了，大家都去选择理科专业，新能源新材料是最热门的，尖子生都往那里面涌。”
叶海澜一查新闻，果然看到一条“高考在即，文史哲遭遇冰川期，能源材料专业大热！”
六月正是大学招生的时候，这是网络上在考试前事先调查统计得出来的数据，下面的统计图清楚地显示出这个结果：一根红色的立柱高高耸立，表示能源材料专业；旁边一根绿色的柱形比它矮一些，代表机械制造专业；再一根橙黄色的立柱，表示的是化学专业；一根紫色立柱，象征基础物理；最可怜的是一根暗淡的蓝色立柱，代表文史专业，矮矮地几乎看不到，好像巨人群中的侏儒一样。
显然这一次大部分高中生都打算报考理工学院，而从前比较有品位的哲学文学社会学历史学之类文科专业，预备填报志愿者则寥寥无几
叶海澜晃着头道：“大家都往科学系的专业里挤啊！不过也难怪，如今最迫切要解决的是资源问题，这必须依靠科学，其他专业即使毕业也难以找到工作，无论是为了生活还是为了人类的未来，都得全力往科技道路上发展。”
李东昕摇头道：“但这种情况也很让人担心啊，中国的人文底蕴本来就不浓厚，这二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培养起对哲学人文的尊重，现在几乎要消失殆尽了，我们又要回归为一个纯粹现实主义的国家，这样是很危险的。即使要发展科技，离开了人文科学也很难发展到最高端的水平，一个人只有具有深厚的人文艺术底蕴，才有可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否则不过是一些匠人罢了。”
叶海澜笑嘻嘻地说：“这话我听过，不是说科学到了极致就是哲学，哲学到了极致就是神学啥的？还有说神学发展到尽头就进精神病医院的。要说我们到最后如果实在被逼急了，到精神病院去找找，可能真的能找到两个天才，就可以结束这场危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