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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寅寅问的咄咄逼人。
陈清焰什么身份,寻常鲜少有人在她面前造次,她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反应过来时,恰好对上男人幽深阴沉的视线,像沉铁压心。
徐寅寅顿时噤声。
连旁边徐念念也跟着拉她。
她经验丰富,在男人群中游走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这个小女儿徐晚时不简单,过去如何相处她不知道。
现在怀了孕,又被这样护着,怕是陈清焰的心头肉。
越是得势的男人,越是护食。
这样当面诋毁,最为人所不喜。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徐念念出来打圆场,“陈小少爷,阿姨清楚,徐晚时是跟着您一段时间的人,您自然心疼多一些,只是寅寅现在也怀着孕,也需要人照顾,若是就这样打发到陈家随便一个角落里……”
她刻意停顿,“只怕不光光在陈家内部交代不过去,在大众面前也难免会落下一个宠爱私奴的形象。”
陈清焰冷笑,眯眼,感觉到有人在捏他的手心,极轻,像是小猫在挠痒痒。
他低头,恰好与徐晚时湿漉漉的眼眸对视。
她睁的大,藏着些明亮的光芒,内里是他的倒影。
两两对视,陈清焰忽而捏住她的下颌,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覆上她甜腻湿润的唇瓣,蜻蜓点水一般,一击就离开。
留下徐晚时轻喘一口气,捏着他手心的手指根根收紧,用力的拉扯他的衣角。
徐晚时的脸颊隐隐发烫。
又被陈清焰按上胸膛,听见内里沉稳的心跳和他低沉的承认。
“你问为何不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
陈清焰淡笑,手指根根深入,插入她脑后厚实的黑发,缓慢的抚蹭,揉玩。
“她肚子这个小东西,是处心积虑得到的。”
他说着,漫不经心的开口,“徐寅寅,这还多亏了你。”
徐寅寅疑惑。
她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对陈清焰对视,忽而某些想法映入脑海,她说话时,声音稍稍颤抖,“所以……所以……你同意她去……其实是……”
陈清焰淡笑,“没有你的提议,事情不会这样顺利。”
徐寅寅猛然起身,再也压抑不住,手中猛然捏起来桌面一个茶杯,举的极高,“陈清焰,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明白!”
“你就这样喜欢她吗?过去喜欢她,现在也喜欢她?这么多年,你的眼睛里看见过别人吗?你真的看不到她多么肮脏,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徐寅寅瞪着眼睛,仿佛是怀孕让她再也压抑不住,指着陈清焰的鼻尖,“她这样只会讨男人欢心的贱婊子,有什么可值得……”
话没说完。
有人走到徐寅寅面前。
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然后扬起手掌,不轻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
徐寅寅捂着自己的脸颊,顿时安静,往后踉跄几步,然后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抬头,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震惊。
“妈?为什么?”
徐念念对她一贯偏疼,能给她的从不吝啬,小时候能盯着徐晚时祈求的目光饿着徐晚时,却几乎不曾对她落下一句重话。
“难不成连您也觉得……”
今日的徐念念与以往不同。
她的神色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厌弃。
“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的蠢货?”
这一幕,尽数收在徐晚时眼底。
她静静的看,默默的想。
算一算,这是徐念念第一次对徐寅寅动手,还是在众多人明晃晃的眼皮及徐寅寅怀孕的情况下。
真的痛心,才能狠心下手。
徐念念言辞激厉,“平常就是太惯着你了,让你一点苦头都吃不了。”
她几经训斥,让徐寅寅说不出话来,然后又转向陈清焰,深吸一口气,语气轻缓。
“实在对不起,让陈小少爷看笑话了。”
“只是我觉得,让寅寅住去别院,还是希望您再思考一下。寅寅肚子里也是您的孩子,若是早期得不到更好的照顾,以后就算……”
陈清焰兀自打断徐念念的话。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堪称闹剧的画面,嘲弄的勾起唇角,“徐阿姨离开陈家太久了,可能连陈家规矩都忘了。”
徐念念脸色发白。
“不能确定为陈家子孙的,自然不能住进主宅范围。”
“她能得到什么样照顾,你不清楚吗?”
陈清焰说话井井有条,一句反问,让徐念念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清楚。
陈家所有私奴里,第一个得到这样待遇的就是她。
怀着不知道是主人还是谁的孩子,所以连主宅的门都踏不进去,只能像是做贼一样住在小小的别院里面。
说是别院,实际上是空出来的
', ' ')('保姆房。
当时的技术还不能在孕期做亲子鉴定,所以只能等孩子生下,她苦苦熬过了怀胎10月,满心欢喜的以为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却被告知孩子跟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今连这么多年偏疼的大女儿都要跟她一样……
徐念念猛然咬牙。
目光一转,转向了靠在陈清焰怀中,举着葱白的手指捂在自己的唇角边,犯困的打着呵欠的徐晚时。
“晚晚。”
徐念念变了语气,对徐晚时说,“我知道,你一定恨我这个母亲,但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寅寅也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徐念念缓和语气,“你就这么舍得看着你的亲生姐姐住到别院中,沦为众人的笑柄吗?”
徐晚时眸光微闪。
她着实有了些困意,听见徐念念说话,这才稍稍提神,转向徐念念。
这么多年以来,徐念念鲜少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这样平和的与她说话更是绝无仅有。
徐晚时揉了一把眼睛,缩进陈清焰的怀中,对着言辞恳切徐念念莞尔,一针见血。
“母亲,当初我是怎么样跪下来求您,不要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看来您都忘记了。”
事到如今,徐晚时也不觉得有多痛,只是提起来时,感觉到有人在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指尖下陷一点,在手腕上留下点点青色印记,像滴滚而下的温水水渍。
能消失的很快消失在肉眼可见下,不能消失的会留存在脑海沟壑里。
她抬眼,对上一双深沉晦暗的瞳眸,内里藏着些浓烈阴鸷的情绪和她的缩成一团的身影。
徐晚时声音骤停。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安抚性的抬头,往男人滚动的喉结上亲了亲,小声凑在陈清焰耳边,她讨好的轻颤睫扉,“主人,对不起。”
揽在她腰围的大手收的更紧。
她转移话题。
“主人做下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
陈清焰直接打断徐晚时和徐念念的对话,一锤定音,“黎平去准备。”
“徐寅寅的去留由亲子鉴定决定,没有出结果之前,她禁止踏入主宅,也禁止被探望。”
陈清焰声音极冷,说话时,看也不看坐在沙发那头的徐家母亲,目之所及,都是徐晚时安抚的甜笑。
笑起来时,唇角上扬,眼尾轻挑,眸中憧憧明光缓慢流淌,忽明忽暗,裹挟着清冽水汽。
有些话,她说的风轻云淡。
她不知道。
他曾经疯狂的迷恋生死时速。
那些不知死活的日子里,他最后眼前浮现的样子,都像今日的她。
本来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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