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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糯小朋友第一次写日记,始于小舅舅第一次教他画画。
那时它才两岁不到,抱着别人送的一盒五颜六色的蜡笔发愁。
严肃的父亲告诉他,家里的墙面不能随便乱涂乱画,妈妈则温和的抱着他说,如果在地面上画上了东西,会给它喜欢的佣人阿姨造成困扰。
小朋友为此苦恼了很久。
直到某天,从来没有见过的叔叔抱着一本大大的画册放到它的面前。
画册中有许多熟悉的东西,它家大大的庭院,冬天里会结冰的喷泉和它的漂亮妈妈。
妈妈告诉它,它应该叫舅舅。
糯糯第一次见到舅舅,就缠上了它。
不仅仅盯上了他手中的画册,还让小舅舅教它画画。
小舅舅一口答应,温和的将它抱起来,指着屋外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小糯糯觉得那颗大树上少点什么东西吗?”
小东西眼眸亮晶晶的,柔软的小脸蛋一鼓一鼓,用小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兴奋的抢答,“我知道!会长出来面包!”
彼时徐晚时站在旁边,拍了拍小东西的背脊,“乱讲,哪里会长。”
小东西不服,“会长!还会掉下来,是甜的。”
至少前几天的睡前故事里是这样说的。
它深信不疑。
小舅舅温和的笑,矮下身去,递给他几只画笔,“那,小糯糯画出来给我们看看好不好?我先帮你把大树画好。”
成年人的手指,纤长又稳定,勾勒几笔,一个秃秃的大树图跃然纸上。小东西好奇的看看,一会儿抬起头,一会儿又看向白纸,短嫩的手指抓着画笔,“画的,好像呀。”
可轮到它自己时,又开始纠结了,它只会画圈圈,圈圈一点都不像画册中的小面包,画来画去,好好一张大画纸乱七八糟。
它越看越恼,画到最后时,瘪着小嘴,像是要哭,“一点都、不像,树也没了。”
徐晚时在旁边乐,安慰一般的将人揽进怀里,“那,以后让小舅舅教你画画好不好,等你学会了,再来给我们画面包树。”
泫然欲泣的小东西听见这话,又美滋滋的从徐晚时的怀中跳下去,举着画棒兴奋的宣布,“秃秃树,长满甜面包!”
学画画之旅,由此开启。
后来小舅舅告诉它,生活中的一切它不想忘记的事情,都可以通过画画记下来。
糯糯深深的记住了这句话。
它开始用画画来写日记。
第一篇日记,是一个圆圈,下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长方形,看起来是一个杯子的模样,附带一个大大的叉。
徐晚时无意间看到,捏着小画本问它。
“不喜欢这个小杯子吗?”
糯糯睁着大眼睛,委屈的点头。
“唐阿姨坏坏。”
“她骗人,奶茶不是甜的,是苦的。”
“以后再也不要喝了!”
徐晚时掩着唇角笑,还要表现出来惊讶的样子来,“怎么会,奶茶可甜了,小朋友不能喝,会长蛀牙。”
糯糯想一想,更委屈了,“明明是苦的!”
徐晚时从自己的桌面上拿起来一个喝到一半的奶茶,放到小朋友面前,“跟你的一样吗?”
糯糯睁着大眼睛点头,“就是这个,这个苦苦!”
“那你再尝一口,是什么味道的。”
小东西犹疑的看着徐晚时半晌,跃跃欲试,却又不知道要不要喝,想了半天,最后擒着小吸管,喝了一口。
甜意冲上脑海,它顿时乐了起来,似是对这东西上了瘾,还想要再来几口,却被徐晚时拿走了杯子,“只能一口哦,你是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小糯糯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但是既然妈妈这样说,它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甜甜的一杯东西落到了徐晚时手中。
想要,可是他又想当男子汉。
纠结了一会儿,奶茶见了底。
小脑瓜想了很久,最后拉着徐晚时手指,“妈妈。”
徐晚时,“嗯?”
“我是男子汉吗?”
徐晚时抿唇笑,“是呀。”
“那,下次可以再喝一口吗?”
反应快的很,条件都想好了。
徐晚时假装艰难思考。
衣摆被小嫩手拉了一下,又拉了一下,她这才弯下腰去,拍着小东西的浓密的黑发,“还是只能一口哦。”
“不过,”徐晚时若有所思的说,眼眸中漾开了点点笑意,“如果佣人阿姨喂你奶茶,你要全部喝光。”
“妈妈这口是奖励,作为小糯糯今天依旧是个男子汉的奖励。”
徐晚时说的认真。
小糯糯的听得欢欣鼓舞,举着手,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
最后一次喝佣人手中的奶茶,是当着陈清焰的面。
小东西刚刚跟徐晚时谈好条件,
', ' ')('这一次一点抵抗都没有,咬着吸管,狠狠的吸溜一大口。
下一秒,他皱着小脸。
好苦。
嘴里都是涩涩的味道。
想哭,想闹,视线在众人面上转悠半天,恰好对上陈清焰的。
大人的眼睛和小孩子的大眼睛两两相撞,陈清焰稍一挑眉,糯糯又将口中苦苦的奶茶咽了下去。
陈清焰懒洋洋的靠在沙发背椅上,一只手松垮垮的搭在徐晚时的腰围上,若有若无捏了一下。
恰好是敏感的地方。
身边人下意识的哼咛一声,又捂住唇角,不依不饶。
“哥哥不能耍赖。”
敏感的地方连着被抚蹭好几下,徐晚时咬着下唇,“糯糯乖乖的将药都喝下去了。”
陈清焰漫不经心的开口,“连哄带骗?”
徐晚时偷偷笑,“人生总有酸甜苦辣,早点尝到也没什么不好。”
糯糯跟她有点像,喜欢吃小零食,喜欢吃甜食,但唯独不喜欢喝苦味药剂。
为此,徐晚时让佣人准备了几杯奶茶。
让小东西尝到奶茶的味道,再将同样的包装后藏好药剂。
时而苦,时而甜。
忽悠两次,药剂全进了小东西的肚子里。
陈清焰淡淡笑着,也不阻挠,只点起一根烟,吸一口,又按进旁边的烟灰缸中,“这主意不是你一个人想的。”
徐晚时心虚的从陈清焰手中接过烟灰缸,推远一些。
“唔……配合演出的还有小昭哥。”
见从陈清焰微微眯眼,她连忙举起手,“就这两天来了,在外面陪着小糯糯玩了一会儿,连屋子都没进。”
“教了教它学画画。”
见陈清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徐晚时又解释,“下次,下次小昭哥来的话,我提前报备好不好?”
说话的样子,竟然有些紧张。
陈清焰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徐晚时身上。
她紧张时,语速会不自然的加快,黑色的发丝也在眼前晃动,像是风中摇曳的枝条,黑黢黢的,又像烟雾,散不去,摇来晃去,裹挟着撩拨的香气。
鼻翼间都是她的味道。
他忍不住的从脖颈间捻起来一根,放在手指间搓动片刻
话说的寡淡。
“不用报备。”
陈清焰声音也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再怎么说,他也是糯糯的舅舅,该来看看。”
一句话,却让徐晚时定定的看了他半晌。
她蠕动唇瓣,话即将冲出来,又咽回去,下一刻,像是一个树袋熊一样攀上陈清焰的脖颈。
香气蔓延。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又努力平稳,“谢谢。”
陈清焰环着徐晚时的腰围,手指不断的顺着她的背脊缓慢摩挲,像是在抚蹭着让自己着迷的什么东西。
的确是着迷的。
他忍不住的抬起怀中人的下颌,往后一靠,挡住孩子和佣人的视线,将人按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亲了亲。
想亲吻的更重一些。
感觉到怀中人呼吸开始急促时,陈清焰果断离开了徐晚时。
从上而下盯着她略微迷离的神色,陈清焰低声凑近她,“这么主动,昨天晚上还没要够。”
徐晚时霎时磕绊起来,“够,够了,腰还酸呢。”
推开陈清焰,又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目光忍不住的朝着陈清焰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对方依旧在看她,她又低下头去,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糯糯小朋友再长大一些,也没有发现奶茶背后的玄机,只觉得一样的东西可以有不同的味道。
他快要上幼儿园的时候,也已经画满了一个小画册的日记。
而小画册的最后一篇,恰好停留在徐晚时和陈清焰的婚礼上。
盛大的婚礼,是在私人游艇上举办的,不对外开放,也谢绝媒体。
只有少数拿到邀请函的人才能够参加。
当天到场的人里,除了陈家的各路亲戚,还有徐晚时这边的人。
只有季昭。
糯糯是全场最漂亮开心的小朋友。
他是在旁边的小花童之一,还有另外一个,是跟他年龄差不多的亲戚家小朋友,两个人举着带有香气的真花,随着长长的礼服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洒。
只消台下有人对它微笑,它都会乖乖的摆摆自己的小嫩手,对着台下人示意。
那样子,像是来到了自己的主场。
萌到了台下大人,连即将上去致辞的老爷子也忍不住的往前走了两步,将小东西抱起来亲了两口。
糯糯画册里的最后一张,是徐晚时穿着长婚纱回头的样子,露出姣好的背脊,头发高高的盘起,带着钻戒的手指揽住陈清焰的臂弯,眉眼中尽是灵巧的笑意。
这张不是它画的。
是它小
', ' ')('舅舅。
画好之后,小舅舅没有留下底图,然后直接送给了它,作为它日记的最后一页。
小糯糯也会偶尔拿出来看看,然后得意洋洋的对着所有人说,”好看吧,这是我妈妈!”
“当然爸爸也很好看啦,旁边的阿姨都这样说。”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小东西又气鼓鼓,“她们还想嫁给爸爸,可是爸爸是妈妈的,我要替妈妈守着。”
这话也被陈清焰听到过。
他淡笑一声,叫过来还在上色的小东西,“你要守着谁?”
小东西大了一些,但依旧对陈清焰的话格外听从,脑筋一转,又说起来甜话,“妈妈呀,妈妈会跟爸爸一直在一起。”
陈清焰满意了,奖励性的拍了下小东西,意有所指,“糯糯长大了。”
已经会说漂亮话了。
糯糯上幼儿园那年,他换了新的画册。
画册的第一页,糯糯将家里的许多人都画了上去。
太爷爷太奶奶在中间,爸爸妈妈在两边,小舅舅在妈妈身边,他蹲在太爷爷太奶奶的中间,而太爷爷太奶奶手里还一人抱着一个小娃娃。
妈妈告诉他,他要有弟弟妹妹了。
都在徐晚时日渐膨胀的肚子里。
糯糯偶尔趴在沙发上,盯着徐晚时的肚子,疑惑的问,“弟弟妹妹都在妈妈肚子里吗?”
徐晚时笑,轻轻抚蹭着糯糯的头发,“是啊,弟弟妹妹都在里面。”
“那他们不会觉得拥挤吗?”
徐晚时想了想,“大概会拥挤吧,不像小糯糯,一个人独占了妈妈的肚子。”
糯糯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轻轻拍着徐晚时的肚皮,“那你们一定要听话哦,不要在里面打架,不要挤到妈妈哦。”
“妈妈生气了,糯糯也生气。”
“超凶的!”
徐晚时掩着唇角,轻轻笑,“那里面的弟弟妹妹不听话,以后就糯糯来教训好不好?”
糯糯立刻挺起胸膛,答应了。
“他们会听话的!放心。”
陈清焰在看新闻,抽出空来瞥它一眼。
说起话来信誓旦旦。
明明自己就不是个老实的。
他的大手在徐晚时大一些的肚子上抚蹭片刻,轻柔的。
“晚时。”
徐晚时转过头来,“哥哥?”
陈清焰盯着她依旧姣好的面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等你肚子里这两个下来,我们不要孩子了。”
他一闭眼,徐晚时生糯糯那一幕仿佛出现在眼前,撕裂的,带着惊痛与血腥,折腾许久。
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让他惊慌至此。
知道是龙凤胎时,陈清焰的面色沉了又沉。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该减掉一个。
最后关头是徐晚时拉住了他,“清焰哥哥,这不公平,他们两个是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不想放弃。”
陈清焰眸光沉沉,最后也只是将人揽在怀中,亲了亲。
他说,“想要就要吧。”
今天,他对着徐晚时补上下半句,“最后一次了。”
徐晚时明亮的眼睛眨了又眨,然后点了点头,往陈清焰怀中缩了缩,“都听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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