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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一个女佣四处寻找着于黎,她不停地呼唤着,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于星从餐桌旁望了她一眼,问道:“李妈,什么事情?”
女佣说是于黎的手机响了,来人都已经打了两三个电话。
“于黎早上被纪检部的人叫走了。”于星回答道,他接过手机一看,是樊樾打来的,他稍有些迟疑地接通了电话。电话的那头的人什么也没说,那就像是过于虚弱,而发不出声音了,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然后被人挂掉了。
于星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这时候他的一个下属从门外进来在于星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于星脸色一变,带上手下就打算赶到医院去。
于星下车的时候大约八点多,不过他太急了也没怎么注意时间,“定位指标消失的地点就是在这?”于星问道。他的下属点点头,拿出定位仪给他看。
那个原本已经消失了的红点竟然又一闪一闪地移动着。于星抬头一看,一辆公交车正迎面驶来。与红点闪烁的方向不谋而合。
难道樊樾在上面吗?于星想着。
突然,那辆大巴车像是失控了似的,朝路边的公交站牌撞去,整辆车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被掀翻在地。于星赶紧带着手下赶过去。
他透过车前玻璃往里面看:此刻车内一片混乱,司机的脚像是被卡在了车座上,他痛苦地呻吟着,里面零零散散的有五六个乘客,有一个撞得头破血流捂着脑袋抽气,剩下的几个人拿着消防锤正在砸窗,见外面有人来了连声喊着救命。
于星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樊樾,反而看到了一个掉落在车座旁的兔子形状的钥匙扣。于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想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正当他正在沉思的时候,他的手下冲上来把他推开了。紧接着整辆车子爆炸了。热浪裹挟着他扑倒在路边。
当人真正遭遇到灾难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呢?于星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面前的一片火光,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脚止不住地发抖想要逃跑。
浓烟滚滚,天空被映成一片灰暗,呛人的气味四散在空气中。公交车里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已经被炸成碎片了,分不清楚是人的血肉还是肢体的东西伴随着车子的炸裂掉到地上,血液汇集成一条小河从公交车的废墟下缓缓流淌出来。
那可以称得上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变成一片焦土的马路,人类肢体被烧熟后发出的气味,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没有被波及到的人们乱做一团鸟兽,他们哭嚎着吓得连逃走都做不到。
恍惚间于星抬头看了一眼,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了对面医院三层病房的窗前站了一个人。那个人影像是感受到了于星的目光,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于星能感知到他轻微地笑了一下。
然后,于星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往头上一看,那是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直冲着他而来。
他的身体被劈成两半,内脏器官全部从肢体的切断处显露出来,鲜血淋漓。那个广告牌上的女明星也沾到了喷溅出来的血液,她美丽的脸显得无比狰狞。
而此刻于星还有一点知觉,他分成两半的肢体还在微微颤动着,像是不甘心似的。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想到原来自己的送去的东西早就被发现了,那个人还利用监控反过来又监视了自己。
于星的手指渐渐不动了,他的体温变得冰冷,这时候他才算真正死去了。滴滴答答的血液仿佛是在为他送葬,在他身边凝成了一道血泊。
于黎刚结束了与检查局的谈话,他匆匆地发动了汽车。他的手机落在家里了,他明显有些焦急,樊樾昨天问过他会不会早点来,而现在他放了樊樾鸽子,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不过他应该也只是随口说说吧,于黎想着。他突兀地听到车上的广播电台报道了今早发生的一起公交车爆炸事件。这时候他还挺悠闲的,然而,当于黎听到事故发生的地点的时候,他的心就再也放不下来了,那正是樊樾住的医院附近。
于黎立马把油门踩到了一百二十码,路上红灯直接闯了过去,他不敢想象樊樾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要是到达了医院自己如果见到的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该怎么办。
他想他大概会疯掉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来人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他见到穿着病号服静静地站在窗边的樊樾那一刻放松了下来,幸好......
于黎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捏进骨髓里的力气让樊樾抽痛地嘶了一声。
“放开。”樊樾说道,可是于黎这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见了,他只想拥住眼前的这个人。于黎没有松开手,他的身体颤动着,像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于是他缓缓地放松力气,轻声说道:“幸好...幸好你还在。”
樊樾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悲伤,于黎看着他,总有一种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的感觉。
两天后,公安局。
一个警员将现场资料拿给于黎,说
', ' ')('道:“于黎先生,我们知道您难以相信,可是DNA检验出来死者确实是您的哥哥于星。”
于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他...他是怎么死的?”
警员将一叠单子放在于黎面前的桌子上,说道:“于星先生是被掉落的广告牌砸死的,当时的场面非常血腥。我们调取监控发现,当天早晨于星先生因为某些原因赶往医院,恰好碰上了车祸现场。为了躲避爆炸,他跑到了对面的大楼下,然后遇上了掉落的广告牌。”
“初步鉴定这应该是一场意外事故,公交车翻车的原因是司机为了躲避马路中央的这个东西。”他指了指资料上的图片,“司机因为昨晚探望家人而导致了疲劳驾驶,反应迟钝使大巴方向偏移撞上了公交站台,而公交车的汽油箱有略微磨损,在倒地之后就漏油了。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是一个打火机引燃了汽油箱,导致了爆炸。”
“广告牌的掉落原因初步认定是附近的两个小孩拿走了上面的一个螺丝。只剩下一个螺丝的广告牌重心不稳掉下来了。”
“我们还在调查中发现马路中央的这个物品是附近的环卫工人放的,他也在这次事故中丧生了。他遇到爆炸时下意识的往公园跑,结果被草坪前的丝线绊倒了,一头栽到了修草机上,整个脑袋都被切下来了。丝线是为了捕猎兔子,前一天才被人挂上去的。”
“可以说于星先生走快一点或慢一点都能幸存。而这个环卫工人也是,当时他跑过去的时候,公园管理人员正在除草,只要他跑慢点,他就会平安无事。”
那的确是一个非常血腥的场面,在这次的事故中遇难人数有十几人,其中还有政府的高级领导,这些办案的警察查得不可谓不认真。
于黎屈指敲了敲桌子,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意外?”他问道。
警员点点头,说道:“我们怀疑这不是个意外,而是有外力的安排。这些巧合一个接一个出现的时机太准了,您看过《死神来了》吧。那些人就像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地去死的。”
“给我去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给我把后面的底细给我查明白了,老子他妈让人给我哥陪葬!”
警员陪着笑说道:“于二少,这只是一个猜测。而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幕后黑手绝对是一个高智商的反社会分子,马脚大概都会被擦干净的。”他看到于黎瞥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冻得他浑身发冷,
“我给你们一周时间,我要看到解释。”说完,于黎起身就走了,留下那个警员呆滞地站在原地,这个期限实在是太短了,查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樊樾的姑姑和表妹也去看过他几次,每次于黎都会陪着他们,但最后总是会闹得几个人都不愉快,无他,于黎之前绑人的事情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一星期之后警察通知说有了进展,说是查到了那两个小孩,他们的父母是在周边工厂打工的,两个小孩子为了钓鱼玩把螺丝拆下来做成鱼钩了,传话来的时候两人一无所知茫然无措。警察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干,他们说是有个漂亮的大哥哥告诉他们可以这样做鱼竿。
于黎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那天之前樊樾的举动和现在的提醒连成了一条线,为什么他要抢走我的打火机,为什么他让我第二天早一点过来......说不定,樊樾想杀的、是自己。
打破于黎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的是女佣的话,她说那天早上樊樾打来过几个电话。于黎站在病房前,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冷静、冷静,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他缓缓地推开门,樊樾背着光站在窗户旁,即使是逆着光也可以看出他的皮肤非常白,白到透明,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病态的惨白了。他的脸笼罩在窗帘被吹起后投落的阴影下,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于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是悲伤还是愤怒,他已经不知道了,现实的冲击远远不止这些。
他攥紧了手中的纸。一股由心而生的悲戚让他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从小就被教育说男子汉大丈夫,照理说有泪也不应该轻弹,可是这一刻他忍不住地想要哭出来。
他像是濒临崩溃似的抱住自己的头蹲在门口,无声地抽泣着,看起来像是离群的孤狼一样。
于黎无法描述他心里是什么感觉,那就像是整个世界在眼前崩塌一样,让他觉得天旋地转,他的脚已经站不稳了,腿蹲得发酸,可是一站起来他的脑子就一阵阵发昏。
那是一种从脾脏、胃、肝脏、心脏......从身上的每一个器官产生的痛苦,悲伤的感觉几乎让于黎想要吐出来。他想问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樊樾做的,可是就算知道了回答他又能怎么样?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对樊樾下死手,可是、可是......
樊樾就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样子给于黎一种下一秒他就会纵身跳下窗台的感觉。
于黎终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他抱住脑袋像是要把一切思考甩出大脑。那张纸从他的指尖掉落,缓缓落到了地上。
那是
', ' ')('一张—病危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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