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石崖边缘恢复平静,只剩萧聪一人,欧阳寻等人才迫不及待地赶上前去,这里景色依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萧聪还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就那样站着,合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们围在萧聪周围,或咽唾沫,或面面相觑,一个个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因为自己的某个小差错把萧聪给直接送走喽,毕竟这一次可是牵涉到了萧家不知多少代之前的强大英魂还有藏在溺龙渊里面的那个神秘存在,萧聪的能力,在他们跟前或许强了真不是一星半点,但跟这两个存在一比,依旧是天壤之别。
欧阳寻问鸿翔道: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鸿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
“没有,在我的感应中,哥哥的一切都很正常。”
欧阳寻点点头,其他人闻言那颗悬着的心也都跟着放了放,但萧聪不醒来,这一切就不算尘埃落定,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不管鸿翔平时表现得多么出色,在溺龙渊这个鬼地方,他的能力还是有限的。
终于,萧聪睫毛颤了两颤,众人抻着脑袋睁大眼睛,看着萧聪缓缓睁开眼来。
欧阳寻乐得拍掌大笑,
“哈哈,醒了,醒了!”
其他人也跟着露出会心的笑容,大家都是一副劫后余生之色,好像萧聪的安危比他们自己的安危还重要,此时得见萧聪安然无恙,这让他们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萧聪满脸疲倦,刚想动下身子,却不想竟差点摔倒,多亏尹诺眼疾手快将其扶住,才不至于出糗。
欧阳寻道:
“扶小聪到那边去吧,让他先好好休息休息。”
萧聪闻言轻轻摆摆手,有气无力道:
“先别走,估计星流云快出来了。”
“真的吗?”幽女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聪轻然颔首,
“好像是这样,他们的交流我并没有参与,但我有这种感觉,溺龙渊里囚禁星流云的那个存在,答应放过他了,我们再等等吧。”
欧阳寻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喜意,却还在故作镇静,
“好,好,那就等着星流云回来,正好看看这小子以怎样的方式横空出世,也让我们开开眼界,能从九大禁地逃出来,是啥样的。”
鸿翔尹诺等人觉得此话有趣,忍不住笑了两声,尹诺说道:
“萧四少爷进过野欲庵,全身而退,星大少爷误入溺龙渊,有惊无险,所谓的九大禁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萧聪豁然抬头,目光严厉,疾声斥道:
“在这种地方别乱说话,你嫌我们遇见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这本来是一句很严肃的话,但因为萧聪现在没有多少气力,所以听上去也少了些锐意,但气氛还是一样有些紧张。
尹诺陪笑,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边扇边道:
“我的错,我掌嘴,这罪过我可担当不起,要是耽误了星大少爷平安归反,我就只能跳进溺龙渊以死谢罪了。”
鸿翔打趣道:
“嗯,顺便还能给星流云做个伴儿。”
萧聪摇头叹息,无奈道:
“你们这两个家伙,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突然,鸿翔心有所感,猛地扭过脸去,怔怔地看着那一道银色的匹练,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他……不会从瀑布上下来吧……”
欧阳寻一听乐了,
“开什么玩笑……”
可脸色又于刹那间变得一本正经,
“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鸿翔缓缓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
“我可没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那你……”
“快看,星流云来了!”
欧阳寻话没出口,就被鸿翔兴奋的喊叫声吸引到了瀑布那边,只见暮色黄昏之下,那自天垂下的银色匹练上,绽放出一朵水色莲花,它顺流而下,在离石崖约莫三百丈的时候忽然划出了瀑布,并沿着一道再美妙不过弧线往萧聪这边飞来,在此过程中,似乎还在缓缓地旋转着。
欧阳寻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
“还真是从瀑布这边出来的啊……”
水色莲花轻轻落在地上,众人这才看到此时星流云就躺在它的花心处,而它,却迅速散形,塌成一片晶莹透亮的水,顺着石崖的缓坡流回到溺龙渊中去了。
星流云就这样躺到了地上。
在其他人还未缓过神儿来时候,萧聪拍拍鸿翔的肩膀,并朝星流云那边扬扬下巴,道:
“去给他做个检查,看看有事儿没有。”
鸿翔重重点头,抬腿往星流云那边跑去,跑到星流云近前后盘膝坐下,右手掐诀,左手中指抵在星流云的眉心处,闭上眼睛,那银色的圆盘就这样又从其脑袋后面出现了。
欧阳寻看着纳闷,搔着脑袋问道:
“怎么只有法盘啊,符文呢?他眉间的符文哪儿去了?”
萧聪解释说:
“法盘代表的是《应魂咒》,符文代表的是《神秘古经》,鸿翔现在用不着神秘古经,故而符文没有出现。”
“哦,”欧阳寻点点头,接着莞尔一笑,道:“不知不觉的,鸿翔都已经成我们这里面的主力了,这小子还真是个宝哩。”
尹诺笑得放肆,
“那是,我们鸿翔小哥日后成就绝对是不可限量啊,这样精神力逆天的怪物,别人打着灯笼还找不着呢!”
萧聪哂笑,
“你们俩这话可别在他跟前说,要是被他听见了,他那小尾巴非得翘到天上去不可。”
话音刚落,众人笑作一团。
鸿翔那边,银色法盘缓缓隐于脑后,他睁开眼睛,放下手,冲萧聪喊道:
“哥哥,星流云一切正常。”
萧聪一行人走到近前,鸿翔讪笑道:
“就是在下面呆的太久了,灵魂还处于沉寂状态,所以还在昏迷。”
幽女声音里含着满满的庆幸,
“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
她转过头来,刚张嘴还没说话,萧聪抬手制止,笑道:
“姐姐莫要再多言,这件事到此就算是翻篇了,再说,我们之间实在是不需要那套繁缛,太生分。”
幽女嘴角扬起,露出洁白皓齿,宛若春花烂漫,
“好,听你的,这一篇就算是翻过了。”
萧聪抿唇颔首,不再赘言。
欧阳寻突然建议道:
“我们是不是该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啊,总觉得在这儿有点不自在,我想,溺龙渊能被列为九大禁地之一,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吧。”
鸿翔像个狡黠的小狐狸般笑起来,阴阳怪气道:
“哎哟喂,抛砖引玉嘞,这是在钓谁的话呢?”
欧阳寻赧笑,全身上下看上去每一处自在,
“鸿翔你这……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唉,你这不是让我下不来台嘛。”
鸿翔蔑然轻笑,
“啥叫我让你下不来台,你自己说话之前不过过脑子吗?哦,原来是已经习惯了,看来你打小就很不老实!”
萧聪哂笑,揶揄道:
“鸿翔,你还说欧阳寻,你说这话之前过脑子了吗?这种路人皆知的废话,还用的着说出来吗?大家心照不宣就完了嘛。”
萧聪这一通指桑骂槐,让欧阳寻更加羞愧难当,他筹措良久,终是无言以对,只能重复着,
“你们这俩人……啧,唉,你们这俩人……”
萧聪敛起脸上的笑意,略加正色,
“知道你们想了解这其中的缘由,我也想知道的清楚一点,唉,可惜,我现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这溺龙渊的古怪之处太多了,零零碎碎的线索根本就串不起来。”
欧阳寻眼见机会来了,忙不迭问道:
“这溺龙渊既然被列入九大禁地,那当然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可为什么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却什么事也么见识到,而且,它为什么只跟星流云过不去呢?”
萧聪摸摸鼻子,双眼微眯,而后缓缓摇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师父在传授我九大禁地的歌谣的时候,曾告诫过我,不要沾染九大禁地的因果,可我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但我们确实是没有进入真正的溺龙渊,要是想知道溺龙渊中有什么危险,你跳进去肯定就能见识到了。”
欧阳寻怪笑,
“开什么玩笑,我有病非要没事找那刺激,我可不相信自己有星流云这么好的运气!”
说着,豁然转首,望向静默在不远处的乌龟壳子,那里面正关着黎牧。
萧聪察觉到欧阳寻异样,问道:
“怎么了大才子?又想到什么诡秘莫测的事情了,分享一下呗。”
欧阳寻转过头来,煞有介事道:
“你忘了一件事情。”
萧聪直眉轻挑,
“什么事?”
“龙玉。”
欧阳寻一语惊醒梦中人,引得萧聪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大惊失色道:
“你们不会把我的龙玉给弄丢了吧!”
欧阳寻大脸一塌,摇摇头道:
“你想什么呢,要是那玩意儿丢了,我们早就告诉你了,我指的是,得亏龙玉是放在黎牧身上,要是放在你身上,指不定又得出多大的乱子呢!”
“唔——”萧聪沉吟,“你是说……”
“要是龙玉被你拿着,现在估计早就沉底了。”欧阳寻不假思索地说道。
萧聪额头上冒起一片黑线,
“照你这么说,龙玉被黎牧拿着就万无一失喽?”
欧阳点点头,
“至少现在还挂在他脖子上。”
“可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我拿着龙玉就会出事?”
“我没那么肯定啊,我猜的。”
萧聪:“……”
幽女的眉眼间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怯怯问道:
“萧家先祖的英灵……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换回流云,这个,你能说说吗?”
萧聪闻言莞尔一笑,随口答道: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想,大概是因为萧家人伏魔者的身份对灵性存在的震慑吧,按理说,溺龙渊只是一处危险的地方,没有意志,所以里面那个有意志的存在大概跟溺龙渊不是一体的,只是因为他的特殊性,正好受伏魔者的克制,所以就只能乖乖把老大给放了。”
“那这么说,真的是它把星流云给囚禁了!”欧阳寻瞪大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这个不确定,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哎呀,别想那么多了,只要星老大平安无事就烧高香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若是有缘,以后肯定都会知道的。”
萧聪表面上说的轻松,但心里面却不由得怅然叹了好久,解救被困在溺龙渊中的人质,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而这代价又是何其惨痛呢?在某一时刻,浑浑噩噩的他有一种错觉,那些被他不知从何处召唤而来的祖先,好像都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星流云不时醒来,看着精神很是不佳,他坐起身子,摸着脑袋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环视正对他仔细观察的这一圈人,傻乎乎问道:
“你们……都这么看着***嘛?”
欧阳寻面露喜色,
“你还认得我们?”
星流云像看待傻子一样看着欧阳寻,点头回答:
“当然认得。”
欧阳寻转脸向萧聪点点头,
“嗯,看来没事。”
萧聪微微一笑,对欧阳寻的调侃置若罔闻,问星流云道:
“老大,知道自己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吗?”
星流云低头,皱眉努力回想,
“我记得……我好像跳进了瀑布下的水潭子,然后……然后……嘶——然后呢?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欧阳寻咽了口唾沫,诧异道:
“他竟然还记得他跳进了溺龙渊,可话说回来,”
他把目光再次转向星流云,
“星流云,你为什么非要跳进去,拦都拦不住。”
星流云咂咂嘴,貌似对此也很费解,他微微仰头,皱着眸子,
“对啊,我为什么非要跳进去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跳进去。”
“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欧阳寻问。
星流云摇头,
“不是。”
“里面有东西在呼唤你?”
“好像也不是。”
“那你当时是咋想的!”欧阳寻着急了。
星流云淡定地吹了口轻气,
“怎么想的……怎么想的……我当时告诉自己,一定要进去,必须得进去。”
“还有呢?”
“没了。”
欧阳寻无语了,两手一摊,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