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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朱庇特,温莎区,帝国议会大厦,内阁会议室。
所有的内阁大臣都被紧急召集过来。此刻正是首都星的凌晨3点46分,任何一个作息正常的人都处于深度睡眠之中,因此大臣们好些都哈气连天,还有几名大臣更是把不满写在了脸上。
通常这种紧急会议,只有皇帝和首相才有资格召开。然而今天,召集人却是军务大臣,已经晋级为元帅的马克西姆·斯图亚特侯爵,这正是大家不满的原因。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各安其位,照章办事,乃是第一等的大事,如果人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世界岂不是全乱套了吗?
“怎么回事,斯图亚特元帅?有什么事情非得在半夜将大家召集起来?”
“恐怕您得问问我们的首相阁下。”
“这……”发问的教育大臣很是诧异,搞不懂斯图亚特家的两个堂兄弟在玩什么把戏,生怕进了什么圈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搅到这两个人的斗争中去。
恰好这时,门外的侍卫通报首相赶到了。在内阁大门打开的同时,元帅开始发表他的演说:“先生们,就在昨天,我们的帝国发生了一件极为荒谬和不合规的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在座的数位大臣就变了脸色。
“……效忠于皇帝陛下的内阁,竟然批准一位大公率领舰队前去攻打第三军区司令部所在地的卡利斯托星!这是帝国自创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斯图亚特首相叱咤政界几十年,岂会被堂弟的几句话镇住:“您这话讲得不对,”他有一双极其深邃和犀利的蓝眼睛,年龄越是增长,里面的精光越盛,“皇帝陛下身体抱恙无法亲自理政,便将决定权暂时委托于我,任何决策,只要在内阁表决中得到多数通过,就合法合规。”
元帅冷冷道:”哼!不同意的人根本就没有出席的机会。”
“如果您是说自己。”首相面带微笑,只是这笑意却没有进到眼中,“昨天您可还在几百光年之遥的外星,无法亲自出席内阁会议。事情紧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出于保密性的必要,紧急会议必须本人亲自到场。实际上这场会议召开的时间点很微妙,内阁中与首相不太亲善的几位大臣由于各种原因而不在朱庇特,自然无法前往,因此攻打卡利斯托的决议竟以两票的微弱优势通过了。
“这提案根本就是胡扯!”论政治,率直的马克西姆的确无法与老练的首相相比,听到首相这近乎无耻的话语,他沉不住气了,“他拿出的那叫什么证据?怎么能凭这样一份证据,就判了我们的将领和士兵死刑?”
“证据可不可靠,不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在座的大臣们有自己的判断。”有些人顿时不自在地动了动,“至于判将领和士兵死刑,更是无稽之谈了。他们如果把窝藏的逃犯交出来,争端不就可以避免了吗?”
“逃犯?”马克西姆元帅的声音登时高了起来,“您指得可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威灵顿公爵?他亲手铲除了最大的抵抗组织‘烈焰’,为帝国在前线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被流放,你们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
这句话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些人面露惶恐,其他人则用急促而含混的声音交谈乃至争论起来,显然,内阁再一次产生了意见分歧。
“斯图亚特元帅,”内政大臣洛林伯爵插入了这场争论,“首相阁下的表述并没有错误,威灵顿公爵当年是皇帝陛下亲自下令流放的,陛下并没有赦免他,他如果离开擅自流放地,当然就是逃犯,而窝藏这样一位着名的逃犯,理所应当被视为对皇帝陛下和帝国的背叛。”
这段话在内阁引发了更大的骚动。
首相如此反对威灵顿公爵继承皇位的原因其实是很明显的。五年前,他揣度上意,认为皇帝想要他堂兄的命,因此极力主张判处公爵叛国罪。若是威灵顿公爵真的回到朱庇特,对首相和他的党羽来说,那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陛下?帝国?你们心里打得什么算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元帅懊恼地大叫起来,他身为军部之首,行事风格也完全秉承军人的直来直去,见到政客们巧舌如簧,几句话就把是非黑白颠倒过来,气得胡子都歪了,“路易那个废物,怎么能做帝国的皇帝?!”
在座的大臣中,对年轻的继承人路易勋爵意见最大的就是斯图亚特元帅,这跟他的个人经历有极大的关联。
他虽然出身大贵族的斯图亚特家族,却并不是主支,他的父亲是当时的伍斯特公爵第四个孩子,由于他不受宠,除了拥有贵族身份,连一个具体的封号都没轮上,自然也没有头衔和领地传给他,他的贵族身份对他获取现在的职务和头衔可谓助益甚少,这位元帅走到今天,全是靠一步步积累的军功。
而斯图亚特首相,作为主支的长子,一成年就获封侯爵,并继承了三个星系的领地,等到他的父亲,现任的伍斯特公爵过世,这头衔和领地自然也会落到他的头上。身为堂兄弟的两人在家族中的境遇差距如此之大,不免叫他们之间心生龃龉。
', ' ')('斯图亚特元帅信奉能力更胜于出身,在他眼中,若是让沉溺玩乐毫无才能的路易继承皇位,他若不是做了他父亲和首相的傀儡,就是自己把这帝国搅得天翻地覆,无论哪一种对帝国和她的公民来说,都是莫大的灾难!
这场紧急会议到底无疾而终了,对卡利斯托的进攻难以避免,元帅怒气冲冲地离开内阁,他并没有前往自己的府邸,而是回了军部。就在这短短的路程中,元帅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他决心不再保持中立,不再以自身利益为最高行为准则。
一个没有公正的地方能寻求什么正义?既然对方的手段不光彩,那么也不能怪他采取非常的对策了。
时间倒回到三个小时之前,内阁通过秘密提案之后十几个小时,消息终于通过眼线传到了公爵耳中。
一位大臣不慎在家中谈起了这份提案的内容,立刻被他的女儿,黛安娜伯爵小姐,一位亨德里克的忠实拥护者,透露给了公爵的情报网,斯图亚特元帅也经由同样的情报网络知道了这件事。而此刻,威灵顿公爵乘坐的飞船已经行至距朱庇特仅数光年的地方,即将到达最后一个跃迁中转站。
光幕关闭,公爵如同山峦一般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刻倒塌在身后的座椅中。
最为可怕的预想竟然成真了。
得知这个消息使他的内心了受到了巨大的震动。这种震动,即使在他自己身处险境命悬一线的时候,也不曾出现过。他呆坐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然后立刻起身前往驾驶舱。
“阁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威廉察觉了他神色的异常,连忙跟在他身后。
公爵停下了急促而凌乱的脚步,脸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迷茫神色,大概过了几秒,他才说:“范伦汀和约书亚还在基地。”后面跟着一句非常不理智的话,“我得回去。”
在出发前,他就已经得到有关普朗特大公异动的情报,然而,他还是对自己的判断过于自信了,没想到普朗特大公真的说服内阁那群人通过了攻击卡利斯托的决议。
红发青年的爱语仿佛还在耳侧,一想到几个小时后之后,范伦汀或许就要和他生死永隔,这念头顷刻击溃了亨德里克的心理防线。
“卡利斯托距离这里有几万光年,您根本不可能在普朗特大公发动进攻前赶到。”威廉显然还保有理性。
“我该怎么办威廉?”亨德里克向他寻求建议。
忠实的老管家用他的冷静为主人灌入力量:“您可以给那边发一份加密通讯,以期达到预警的效果,这是您唯一能做的事情。”
恐慌只持续了数分钟,公爵逐渐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对。”他的心依然浸满痛苦的毒液,然而他的理智不允许他再软弱下去,为了重返朱庇特,他已经谋划了这么久,为此押上了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这计划牵涉极广,绝不能在关键的时候出差错。
威廉看出了他心底的动摇和痛苦,安慰道:“您不用太担心。基地里有小型的跃迁点,科林和怀特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确保范伦汀勋爵和少爷的安全。”
亨德里克却苦笑了一声:“你对范伦汀的了解不够。他不是一个愿意听从安排的人。”那个傻瓜,总是做一些叫人大跌眼镜的傻事。
“您说的很对,”威廉说,“但我对范伦汀勋爵的能力和智慧深信不疑,他是和您一样坚强果敢的人,无论他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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