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b镇政府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忽然就说要给平仓村拨款,然后找工人在村西头新盖了一排崭新的瓦房。
红砖黑瓦的一排新房子,看着特别亮堂。
房子刚建的时候,村里有人就猜测是不是谁家的孩子在外头出息了,要回来盖个新房报答爹娘。然而随着房子越盖越长,却也不垒围墙,只光秃秃的一绺横在村西头。众人越发好奇——看这房子样式也不像是要住人的样子,给猪住又过于铺张了,那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呢?
于是又有人传,说是村里要设成景点,所以修个祠堂做噱头好让游客观赏。但平仓村这地段穷山恶水,路都不通,哪个城里人吃饱了没事干来这地方走一遭?
这一排房子便成了村民们无聊时的谈资——是汉子和妇女们晌时吃饭也要端着碗,站在村头说道说道的地方。
然而到了瓦房建成的那天,工人给房顶盖上最后一片瓦,村支书却不声不吭地到镇上买了最长的一卦万响鞭,在村西头放了。
那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好一会,把整个村的人都引来了。然后村东头的小坡上开过来了三四两辆公家车,从车上下来好几个领导,个个都穿得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光瓦亮,身后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像机边走边拍,再往后是乌泱泱的一群村民跟着看热闹。
领导们一路横穿整个平仓村,到了村西头的那排新瓦房边上。
村支书找了最壮实的两个汉子,从那瓦房里搬出来一块长条形的大铁牌子,钉在了房子旁边的那颗大杨树上。那牌子蓝底白字,上面板板正正漆着几个大字:
XX镇平仓村村西小学
领导们凑在一块站成两排,扶着牌子让记者拍了张合照,然后就上车要走。
村支书满脸讨好地扒着车窗户,跟着车跑了好长一段路,停下来的时候喘得像个积年的病痨子。
支书媳妇问了句,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村支书摆了摆手,弯腰撑着膝盖,将嘴里嚼烂的叶子吐在了地上:“别……别提了!这群孬官!”
然而不管怎样,村西小学的确就这么建成了。
学校里六个老师,一个是从镇上调下来的,还有五个说是外省的志愿者组织,下乡支教来的。
然而平仓村是个别人家的闺女嫁到这儿,一辈子都不好意思回娘家的地方。支教的大多是年轻人,凭着一股子热乎劲儿就跟着团队来了,真到了这穷乡僻壤,没几个能待得下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走了仨。剩下的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但估计也快了。
清晨,老杨树上挂的上课铃铛被人打响,一群半大的小孩笑着闹着就进来了。
平仓村本来是没有学校的,学生要上学还得起大清早,然后翻过两座小茶山去镇上上学,十年求学路,每天起早贪黑,条件艰苦又无人支持,所以少有人能坚持下来。这些孩子来上学也大多图个新鲜,至于以后,多半也还是要走老一辈的路——在平仓村务一辈子的农;或者出去打工,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
小小的教室里挤着三十多个孩子,课桌课本是上面发下来的,可惜僧多肉少,少不了几个孩子坐在一张长板凳上,或者两三个孩子捧着一本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