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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明显然没有听出依洛的问话中,带有什么样的弦外之音,只管按照她的问话去回答,说:“我们小时候互相不认得,后来我到街鸡村吉做私塾实习生,她到村吉去打歌,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会看上我,暗示我走出打歌场,到山上跟我唱了大半夜的山歌,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再后来,我们分开了,她在李刀磨私塾的一张破床上成为了女人,我在那张破床上成为了男人。”
依洛听到破床两个字,听到在破床上成为了女人和男人,心里好笑极了,感觉李天明说话,虽然有一些粗俗,但是很实在,更为要紧的是依洛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成功地掩饰了她的窘态,不至于在李天明面前出洋相,她的心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世上说话含蓄的男人有很多,但是这些男人的骨子里却有坏水,所谓的幽默其实就是一种花里胡哨,是不可以相信的一种花里胡哨。
依洛是一个经历过婚姻的女人,她知道爱情有什么内涵,知道婚姻有什么内涵,男女之间的情爱,虽然表现在同床共枕,但是又不仅仅表现在同床共枕,而是远远超过同床共枕,心里的沟通,心灵的交融,才是情爱的最高境界。
依洛说:“我们谭龙跟街鸡相接,你说的唱山歌,用我们那一带的方言,叫着唱鹊,是男女之事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在唱鹊的过程中,男人显得急促,女的显得舒欢,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情态,如果你我相恋,我要跟你唱上三天三夜,直到你急得跳脚,我才答应你,才走近你,好叫你知道娶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依洛接着说:“至于你老婆当初为什么会看上去,在于你长得帅,在于你读过书,在于你有文化,兴许你老婆早就知道你,早就爱上你,你早已成为她想得到的猎物,说起来不奇怪,这世间,越是没有文化的人,越是羡慕有文化的人,你老婆没有文化,所以爱你有文化,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你发火去打她,她也不会感觉难过,被有文化的拳头打,比被设文化的拳头打,要好受得多,你老婆的心里,存在着这种想法,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不哄你。”
听依洛把事情说得如此神秘,李天明大为惊讶,大为惊诧,说:“不是这么一回事吧?依洛,我晓得了,你是在夸大的口气,把我和老婆的爱情,说得伟大,说我们能走在一起,不容易,确实不容易。”
依洛笑笑的,说:“知道就好,事情原本就是这样,你被蒙在鼓里而已,现在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随着时光的流逝,依洛已经从失去爱情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彻底走了出来,现在,从表面上看,她处于一种平静的状态,而在她的内心,非但不平静,反而是涟漪汾街,波涛汹涌。
依洛说:“我这个人其实很聪明,善于对未知的事情做出一种判断,而且会做出一种准确的判断,你想啊,我在社会活了二十年,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是,我还是见识了不少事情的。”
“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想到要嫁给你,想到要做你的老婆,何况现在的我,也是高看了我自己的,天明,你想想看,我刚才说了些什么?我刚才说我能够对未知的事情,去做出正确的判断,可是事实呢?”
“事实上,我对我自己的爱情,就做出了不正确的判断,还有啊,我今后能有什么样的爱情?能有什么样的婚姻?我现在也是不能做出正确判断的,前程未知,前途未卜,好烦,我的心里,真的好烦。”
在依洛的心里,她已经有了走出了云祥的想法,她知道把自己留在云祥,也许会重新得到爱情,但是,人们会用怎样的目光,去看待我呢?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依洛把自己的年龄,用巧妙的方式告诉给给李天明,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愿意做李天明的老婆,跟他到云里县去过生活。
依洛从李天明的叙述中,知道李刀磨是一个贫穷的地方,然而李天明能在那里生活下来,依洛也能在那里生活下来,她有这样的思想准备,而且,如果真的到了李刀磨,她不仅乐意,而且是十分的乐意,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罪都愿意受。
吃苦耐劳的精神,依洛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依洛也有,为了爱情,为了婚姻,依洛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罪都愿意受。
依洛愿意这样想,也愿意这样去做,缘于她有很强的自尊心,为了过上有自尊心的生活,苦一点,或许累一点,有什么打紧的?有什么可怕的?
这种想法,对于某些女人来说也许是荒唐的,但是对于依洛来说是合情的,是合理的,是重要的,重要得等同于她的生命,重要得超越了她的生命。
李天明说:“你才二十岁,比我小两岁呢,男大二,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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