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早上九点整,我把员工证往打卡机一刷,「哔」的一声,冷冰冰地宣告我今天又没迟到。
十六年来,我几乎没错过这个声音。它像是一道门槛,把我从短暂的自由拽回这口无形的深井。
我走进办公室,冷气早已开到过头,彷佛在提醒大家「公司不会给你温暖,但可以让你清醒」。走道上是陈旧的灰sE地毯,踩上去带着一的味道,像是x1饱了整座城市的倦意。
日光灯持续闪烁着,不规律地像眼皮cH0U搐,每一下都敲在我脑袋里。我经过茶水间,咖啡机依旧坏着,贴纸上的「维修中」已经皱成一团,角落翘起,像在无声抗议什麽。
我坐下,打开电脑。
桌上的盆栽是塑胶做的,还沾着灰。那是我去年生日同事送的,我连包装都没拆乾净。它站在我桌上,年复一年,b我还像个好员工。
电脑亮了,登入画面後跳出三十七封未读信。我没点开。
只是盯着它们,一封封像是恶意堆叠的石头,压得我手指都不想动。旁边的Excel表格闪烁着蓝sE框线,像是提醒我,我还欠公司一份人生。
电话响了,远处的主管在讲笑话,同事在讨论不知道重复几次的提案。我听着,但大脑像被裹了一层塑胶膜,什麽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我开始怀疑,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究竟是我选的,还是某天不小心错过出口,跌进来的。
每一个时间点都固定,每一件事都有规则,每一张脸孔都笑得刚刚好—这里乾净、有秩序,却让人无法呼x1。
我的手在滑鼠上停了很久,我甚至忘了自己在点什麽。
光标闪啊闪,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像进了水,四周的声音变得远又钝。冷气声、打字声、纸张摩擦声……慢慢被cH0U走,只剩一种奇异的空白。
我眨了眨眼,想站起来,却发现—这张椅子忽然变得好冰,甚至,有点陌生。
空气像是变了,没风,但我背上冷得像冒了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