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莱拉小姐与冈特先生罕见的坐很远。
一位坐在教堂最左边的第一排,一位坐在教堂最右边的最后一排,中间隔着整个教堂。
教堂里的老老少少难得没有在老马特神父的布道中昏昏欲睡,眼神八卦的在这两个人之间晃来晃去。
这对年轻人是一年前搬过来的,只有周日在教堂会见一次,这里的人对他们并不熟悉。主要是冈特先生的身份,他背后那个家族,冈特这个姓,说声名狼藉都是轻的。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他们珍惜自己的声誉,自然不乐意与那个家族的人打交道。
但不等于他们不好奇,谁叫这对小情侣太瞩目了。
莱拉小姐是冈特先生的未婚妻,是一位大美人,乌发雪肤,有一双会说话的碧眼,高挑妖娆的身姿搭配一身紫裙让她自带一种勾人的风流,再正经的绅士也忍不住多看她几眼。金发碧眼的冈特先生也有一副好相貌,再奔放的小姐面对他也会害羞的矜持起来,不敢细数那张俊脸上有多少小痣。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上帝塑造出最完美的结合,不论任何时候他们都耀眼的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唯一的遗憾是冈特先生患有眼疾,不能视物。也因此,莱拉小姐总会紧紧的跟着冈特先生,细心的伺候她的未婚夫。但今天这对小情侣明显闹脾气了,坐的那么远。这就让平时没什么大事儿的权贵们起了八卦之心,他们扇着小扇子,闲言碎语随着扇动的细风传到各个的耳中。
昨天的暴雨之后,盛夏也到来了。教堂里扇子簌簌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挤了屋子的苍蝇摩擦他们的翅膀和腿,热情地盘着一碟子加热的粪便。
老马特神父推了下因汗水下滑的眼镜,继续念着稿子,对教堂内随着八卦讨论而升温的气氛充耳不闻。
“婚姻是属于一位男人与一位女人的结合,主祝福每一位夫妻的结合,但非一男一女的结合是一种罪恶,最近新闻上充斥着鸡奸者的丑闻,纵欲会带来腐败,也会带来索多玛的覆灭——”
一声重响打断了这位老神父的布道,是冈特先生用拐杖狠狠地敲在前面的椅子,瞬间所有声音停下来了,就留下了热浪在这教堂内让每个人汗流浃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先生,您有何事?”老神父不悦的从他的稿子中冒出头。
“抱歉,无意打扰,我要撒尿,你这儿的便厕在哪儿?”
冈特先生的低俗用词引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小扇子的唰唰声更加此起彼伏了。
“先生,沿着过道往里走,右边的第一个门就是。”
冈特先生用手杖扫着地,敲着每排的椅子,叮叮当当地宣扬他的到来。他揣着兜,大摇大摆的从最后一排走到神坛,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中,一脚踹开挡住他的门走了进去。
可怜的门在他身后摔上时震的教堂屋顶都晃了晃。
“咳,我说到哪里了?”老马特神父眯着眼睛在稿子里找他被打断的地方。
“纵欲会带来腐败,索多玛的覆灭。”坐在第一排,也就是老马特神父讲台下的莱拉小姐开口了。她的轻言软语就若清风一般给这燥热的空间带来了丝丝凉爽。
老神父回到了他布道,一直到他讲完,冈特先生都没有回来。
***
分完圣餐,冈特先生依旧没回来,莱拉小姐这才担心了,她礼貌的拒绝了几个前来介绍自己的绅士,灵巧的像是紫蝴蝶一般消失在了神坛后的那道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奥米尼斯!别闹脾气了!”她小声的唤着未婚夫,她听到奥米尼斯的呼吸声从一旁的忏悔室传来,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下,打开了忏悔室另外一边的门坐了进去。
忏悔室很小,相邻的两个窄小的木结构隔间都只够一个人坐里面,封闭的空间隔着薄薄的一个木板,木板上有个小窗,拉开木板是一层厚黑纱,看不清对面的人。
“你和塞巴斯蒂安睡了。”隔着木板,奥米尼斯的声音闷闷的。“你还当着我面儿亲他。”
莱拉也有气,被奥米尼斯当成击剑比赛胜利的小奖品送给他的好友睡,她就是小小的报复一下,多吻了一下那个外人,谁想到奥米尼斯气得早饭不吃了,不许她搀扶,更不许她和自己坐在一起,打断布道,甩脸子给所有人,好像遭受所有痛苦的人只有他似的。
哦,他还真把自己当受害者了。从黑纱透过来的味儿,他还偷了教堂的圣餐用酒大喝特喝,想把自己在这个周日上午灌醉。就是这酒没有酒精,他只是给自己灌了一嘴葡萄味的醋。
“需要我提醒你吗?是你把我输给他的。”
“你可以拒绝他!”
莱拉一噎,她在控制自己的怒火:“奥米尼斯,讲点道理,这个奖品不是我想做的!是你瞒着我,还特地留下塞巴斯蒂安,让他单独和我过夜——”
“那你也不应该和他睡!我只是同意让他留下过夜!仅此而已!我没同意他睡你!更没同意你睡他!啊!”门板重重的震了一下,大概是奥米尼斯磕到哪里了,听到奥米尼斯疼的惊呼,莱拉刚堆积的怒气就消散了。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我这就过去。”
“别过来!”木板又被砸了一下,这次是故意的,“我不想让你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至于吗?”
“至于!”
莱拉叹了一口气,就不做声了。
两个人隔着一个木板坐着,谁都没有再开口,偶尔能听到酒瓶抬起液体流动的声音,除此以外,这密闭的空间安静的让人窒息。
“你为什么不走?”酒瓶空了,灌了一肚子葡萄汁的奥米尼斯吸了下鼻子。
“我怕你不知道回家的路,你很少来这边,容易迷路。”
“我有保镖。”奥米尼斯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又不是只有你长眼睛。”
“嗯……好吧。”莱拉简单应了一声,但没有离开。
奥米尼斯更烦闷了,他调整了下姿势,他的头靠在了纱窗,几根金丝头发透过了黑纱,出乎他的意料,莱拉摸着他的头发,轻柔的梳着。
“莱恩……”奥米尼斯把手放在黑纱上,和对面的人的手指相触,莱拉的体温从他的指尖传来。“你为什么不走?”
奥米尼斯指尖一凉,莱拉收回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就是你想要的?让我走?”声音中的哽咽让奥米尼斯放下了抱着的酒瓶。
“我……”奥米尼斯一时语噎,他在法庭上可以滔滔不绝,言辞锋利的把对手撕得皮都不剩,可此刻,他喜欢的人被他惹哭了,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袋里是一团乱麻。
“你那么介意我和塞巴斯蒂安,你还同意他的提议?”莱拉继续问道。
又是一个奥米尼斯无法回答的问题,他拐了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哪儿那么容易明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奥米尼斯,我对你的爱不够吗?需要你一次又一次的求证?”
莱拉说中了,沉默再一次抽走了氧气,两个人都沉重的呼吸,压抑着情绪。
“对,我需要求证。”奥米尼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而你也证明你对塞巴斯蒂安有感情。你喜欢他,你可以去找他,别为了钱留在我身边!”
“为了钱?”莱拉语气变得古怪。“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不是钱就是报恩,我也不需要你报恩!我——”
隔间的门猛地拉开,奥米尼斯那张精致的脸蛋被莱拉随身带的小布包砸了。莱拉又抽出随身的贵妇同款小扇子照着奥米尼斯的头打,扇骨抽在奥米尼斯的肩上,胸上,头上,把奥米尼斯梳的齐整的小开头抽成了鸡窝,奥米尼斯狼狈的躲着,但空间就那么大,他躲也躲不了。
“报你妈的恩!我在你眼里就是图钱的婊子是吧!”莱拉破口大骂,之前温柔的女音被他原本的音色取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奥米尼斯不躲了,他抓住了莱拉的手,把那双跟他较劲儿的手藏到莱拉的后背,他起身吻了正在咒骂他的嘴。
他们在这狭小的忏悔室里心贴心的拥着,不再咒骂的唇化为柔情的吻,奥米尼斯蹭在他的莱恩脸,粉香带着冰冷的泪水。奥米尼斯歉意更甚,他将吻落在泪珠上。
“你混蛋,大混蛋,臭混蛋。”莱拉咒骂道,但每个字都带着淡淡的绵绵情意。
“是,是,是……我是混蛋,我让你哭了,我罪大恶极。”
奥米尼斯松开了莱拉的手,那手环抱住了他,他们纠缠的更紧。
“奥米尼斯,我爱你,只爱你,我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下地——”莱拉后面的毒誓没有说完,奥米尼斯就制止了她,用嘴唇。
他不想要他的爱人发誓,他更爱他的爱人平平安安的活着,不需要爱人赴汤蹈火,更不需要爱人下地狱,他只需要烦恼好朋友对爱人的窥视和垂涎就好。
他也爱莱恩,莱恩也爱他,他不该浪费时间去吃塞巴斯蒂安的醋。
黑暗的忏悔室里,他们放下了之前的争吵,再次拥有了彼此,间隔消失了,爱之花随之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