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四日时间,玉染和容袭又整整赶了四日的路。第一日入暮的时候他们进入了宁国边境,这四日来,他们也就在宁国客栈歇息了两次,而且都是深夜实在疲倦不堪的时刻。
其余的时候,玉染便和容袭挤在马车的车厢里,两人互相倚靠着入眠。马车虽说一直都在颠簸,可若是人真的到了极为倦怠之时,也就感觉不到那么多了。
终于,在第四日深夜,他们终于看到了叫人熟悉的景致。
玉染微眯着眼,抬手掀开马车的床帘,她面颊上的神色也略显憔悴,但一双凤眸之中仍是盈亮有神。
“我们到了。”迎面是凉风拂在面上,这风凌冽得很,有些冰凉刺骨的感觉。所以玉染只是瞧了一眼外面,便很快松开了手,任由窗帘落下。
“快到太子府了?”容袭将头搁在玉染的肩上,依旧闭着眼说话。
玉染闻言,无声一笑,她温声道:“是摄政王府。”
“哦对,险些忘了,阿染你已经不是宁国太子了。”容袭慢悠悠地抬起头,他的脸色是病态的白,但仍旧难掩绝代风华。他笑了,笑得淡然温和,“阿染是宁国的摄政王,与宁国君位一步之隔,但已是形同宁君了。”
“我听得出来你只是习惯性地调侃我。”玉染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只是微微地歪了歪头,颇为平和地回应。
“阿染从小爱和我拌嘴,我只是满足你的喜好罢了。”容袭的神情还是淡淡的,他的眉眼清风朗月,即使经受着钻心伤痛,仍是摆出一副恣意优雅的模样。
玉染闻言,眨了眨眼,又一歪头,她撩了一把自己脸颊边的长发,一双凤眸晶莹透亮地瞧着容袭,“我的喜好?你知道我喜好什么吗?就在这儿胡言乱语。”
“容袭怎会骗阿染。”容袭轻笑一声。
容袭还记得小时候的玉染性子还没有现在这么沉闷,可能在别人面前还是装模作样的要命,可到了他的跟前,不知怎的就是潇洒恣意的不得了。
而他每次逗她,她都是一副一本正经想要教训他的模样,最后却是被他靠着自己的一张面孔给生生哄下了无数次。
玉染刚准备再反驳什么,就感到马车陡然停了下来,而马车帘外传来了苏久的声音,“殿下,已经到府外了。”
“好,我知道了。”玉染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再纠结在容袭的问题上,随即应声。回答完苏久,玉染又扭过头,她看见容袭满目笑意地瞧着自己,就觉得心头莫名地憋闷,这种憋闷的感觉似乎已经好久未有感受到过了。玉染一挑眉,凤眸之中莹光闪过,她半是起身,左手扶着马车门框,右手作势刚刚掀开门帘似是要走出去,却是在这一刻又顿了下来。
玉染本是佯装要直接下马车的,但她终是轻轻舒出一口气,最后决意半是回身。她的墨发垂落,神色里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却是唇畔含笑,她慢慢抬起右手,竟是手掌摊开着朝容袭伸了过去。
容袭没有开口,但是忽然一提唇角,笑得比刚才还要如沐春风,看起来那样温柔,那样沉静。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抬起,泼墨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仿佛蝶翅般缓缓向上展开,那双漆黑得仿若深潭的眼眸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玉染,清幽、深邃,沉不见底。
容袭的样貌始终能够叫人迷醉,他的面庞看起来比女子还要明艳几分,俊秀的眉目间流转着淡淡的贵雅之感。仿佛不论他的身心受到多少痛苦煎熬,他皆是可以视之若无、淡然自处。
“你要是想自己下马车,我很愿意成全。”玉染柳眉微动,樱唇轻启道。
也不知道容袭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玉染一敛眸,再回神时便觉着手心一凉,她垂眸一看,容袭正将手搭在她的手心里,再看容袭的面上还带着丝丝打趣的笑意。
玉染不想和他计较,索性吐出一口气,将他扶着慢慢出了车厢。待到玉染自己在地面上踩稳,才将容袭扶了下来。
玉染做这些都是亲力亲为,没有让出来接人的小厮动手,连修子期都站在一旁并未动作,任由容袭被玉染搀扶。
“怎么样,感觉还好?”玉染双手抓在容袭领口的斗篷两边,一边问着话,一边就是用力一拢,将容袭露在外头的白皙肌肤给遮了起来。
“有阿染在,就还好。”容袭轻轻握着玉染的手,举手投足见满是优雅,丝毫看不出任何刚刚受过重伤的痕迹。
玉染凤眸一斜,只是还未开口,就听着一个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这声音听起来满是颤抖与焦急,而且气息也是极为不稳。玉染一听,便晓得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