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修子期才同玉染说完,便自己飞快地来到一旁的桌案边。他先掀开茶壶的盖子看了一眼,接着又立刻将里头的茶水倒在了杯盏之中。
银针入杯,却是并未变色。
“即使你用银针查验,这毒也是根本不会露出丝毫端倪的。当年颛顼帝命太医院暗中所制最无色无味且难解之毒,正是这一种。但后来,颛顼帝便遣人将一切制毒的踪迹全部抹去,而且没有留下任何卷宗。而他剩下留在身边的,便只有几颗毒药与解药。”玉染的语气尤为平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她对于眼前容袭的境况早已心知肚明。
“有毒药那便有解药。这毒之前便是你们阁主所解,那今日,既然你们阁主会派你前来华国王宫,不也就证明了你们阁主知道了公子如今的状况,并且唯有她有办法救公子于危难吗?”修子期虽然心中焦急,可言语间仍旧保持着几分冷静。
“你倒是心如明镜。”玉染轻笑一声,柳眉微挑。
修子期眼中微亮,“那公子……”
“只是你再怎么心如明镜,也未必可以像你们家公子一般想得周全。”玉染忽然打断道。
“这是……何意?”修子期不解。
玉染先是勾了勾唇角,下一刻,她的眸光深深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盏,转而沉声问道:“四殿下旧毒复发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修子期略一思索,答道:“两月有余。”
“对啊,两月有余……”玉染点点头,然后仰头轻叹了一声,“在他还没有失忆之前,他就已经中毒了。”
修子期似乎开始理解玉染的言下之意。
“你的意思是……”
玉染凤眸微敛,神色淡然,“聪明若眼前的这位四殿下,他既然在还未失忆之前便已然中毒,定是会猜到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可以下毒的东西无非是些吃食,但若是能让毒症一日比一日更重,并且时而在饮茶之后毒症最为明显,那不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毒是被下在了茶水之中吗?他自己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却并未指出。修大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修子期当然明白,他怎么会听不明白?
“意味着……公子明知茶中有毒,却还是选择一次又一次地喝了下去。公子这是要让君上知道他是真的再次中毒了!”修子期的眉头紧拢,放在身侧的手也是逐渐握拳。
“他如此决绝,便是不肯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了。”玉染轻轻吁出一口气,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容袭那张绝美无暇的面庞上。
修子期顿了顿,低声开口说道:“可是再这么继续拖下去不解毒,公子的身体又会和以前一样要经受无比的折磨。”
玉染沉默良久,最后只是阖了阖眼,再睁眼时,她的唇畔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浅笑,她偏了偏头,说道:“放心吧,我还在这里,而他至少也是我要看护之人,他不会有事的。”
“那子期就在这里多谢红衣姑娘的照拂了。”修子期至此,终是朝着玉染深深作揖。
“你先去和云华殿外的隐卫通报一声吧,让他现在可以去请太医过来。”玉染看了容袭一眼,转而对修子期说道。
这一次,修子期没有多问,他点了点头,然后朝外面走去。
待到殿中只剩下了玉染和躺着的容袭两人,玉染终是不用再掩藏什么了。说实在的,她自从来了华国王宫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隐藏的地方。因为华君让她扮得人是她自己,而修子期他们的眼中也都认为她是在演着赫连玉。
玉染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她的双眼紧紧地注视在容袭的脸上,久久没有离开。
“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很喜欢我的。”忽然,男子温和中略带沙哑的声音落入了玉染的耳中。
玉染微微垂眸,望着睁开眼睛的容袭微笑道:“四殿下,你这样意有所指地提醒我,我也会以为你很喜欢我。”
容袭的面色苍白,只是他的那双眼睛依旧幽深不见底。他望着坐在床边的玉染,神情格外的温和,连同语气都愈发柔软起来,“若是你说得是真的呢?”
“四殿下,红衣无福消受殿下所爱。”玉染神色不变,同样语气柔和。
“是吗?”容袭悠悠地道了一声,双眼半阖道:“子期和其他人都告诉我,我已经成婚了。而成婚之人,是宁国的摄政王,也是定国公主,名字叫赫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