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竟然瞧见床榻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桌子,这个桌子倒挺新的样子,桌子上摆放着两碟小小的糕点,一个香炉,还有两个牌位……
苏慕锦就算看不到牌位上是谁,心里也已经猜出个大概。
她立马去看楚离,果然瞧见他悲戚的面容,她握紧楚离的手,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说什么都好像没办法抚平他心里的伤痕。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安抚,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之大,险些让她呼痛,她强行忍住,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桌子上摆放的芙蓉糕和红枣糕是我娘生前最喜欢吃的点心……”
怪不得……
房间里的左相搬着那把用绳子捆了腿的椅子到了桌子旁边,点了三根香插入香炉中,他拿着一块小小的布巾开始擦拭桌子,其实桌子很干净,没有一点的灰尘,他边擦边小声的说话,“娘子啊,你和莞儿今天过的好不好?应该不错的吧……你们母女两个倒是团聚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莞儿,我今天又瞧见楚瑜了,他最近好像开始慢慢的回归朝堂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以前连早朝都不上的,现在开始上朝了,我看着他过的好像不错的样子……对了,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楚离脱离了楚王府,和楚瑜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件事现在京城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你也该放心了吧,当初你最放不的就是这么个儿子,怕有人害他,现在他脱离楚王府了,也脱离了那个险恶的环境,想来你该安心了。”
左相拿起一个牌位认认真真的擦拭,苏慕锦顺着烛光看清了上面的几个字:爱女左莞之灵位。
她的心竟然微微一痛。
就听到左相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今天我瞧见楚离了,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脸和腿都好了,长的和你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像,你啊,是真的一点福气都没有,当年爹爹一个人把你养大,你没有享受到母爱,爹爹粗心大意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你,想着让你找一个好夫君嫁了,可没想到成亲了竟然比跟着爹爹还要辛苦。是爹爹对不起你,当初瞧着楚瑜还算是老实,待你也好,哪知道他伪装的那么好,连爹爹都没有看出来……”
左相絮絮叨叨的轮番抱着两个灵位说话,声音温柔又慈爱。
楚离的身体开始僵硬发冷,他今天一直有看外祖父,可却不知道原来外祖父也注意到他了。
“……莞儿啊,你别怪爹爹,爹爹当初觉得你是因为楚离才会去世,所以一直没有办法原谅他,这些年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到多番的刺杀也从来都没有帮忙过,你别怪爹爹,爹爹当年也想把他接到府里来,可是左相府现在就这么几个人,根本就不能护她周全,如果真的把他接来了,恐怕随便哪个人派人来刺杀他,我都护不住。楚瑜再不是东西好歹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也不会要他的性命。对了,爹爹之前不是跟你说他成亲了么,你可知晓,他的妻子苏慕锦已经怀了他的骨肉,你要做祖母了……时间过的真快,爹爹还记得你小时候在爹爹怀里撒娇,可一转眼,连莞儿都要做祖母了……”
苏慕锦再也听不去,因为楚离的身子越来越僵硬,身子越来越紧绷。
“楚离,我们回去吧。”
“嗯,好,回去。”楚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缓缓从上站起身,他似乎有些不知身在何处,恍恍惚惚的脚一滑,险些从上坠落去。苏慕锦慌忙去拉他,可上都是雪,不但没有拉住他,反而被他坠的身子给拽了去。
“啊……”她压低声音惊呼一声,意识的双手护住小腹。
耳边风声阵阵,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等苏慕锦睁开眼睛,就发现他被楚离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的身子微微的有些发抖。
“楚离……”
“锦儿,对不起!”他的脸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中,方才他竟然差点让锦儿从上坠落去,就在身子悬空的瞬间他猛的回过神来,身上还是忍不住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若是因为他的疏忽让锦儿坠了来,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房间里的左相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里的脚步声缓缓向门边行来。
“快走。”
身子腾空被楚离抱起,转瞬间落在树杈间,左相打开门没有看到异常,又重新关上了房门,不多时房间的灯光熄灭,整个左相府陷入一片漆黑中。
陷入黑暗的左相府像是一个沉睡的巨兽,吞噬着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
苏慕锦和楚离又去后院看了一圈,后院荒无人烟,尘埃遍地,几乎看不到人生活的痕迹。苏慕锦心中了然,看来是因为左相府的人实在是太少,所以后院基本就是一个摆设,他们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前院。
她转念想了想,也是,后院本来就是女人们居住的地方。
而左相府却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不但没有女主人,或者说也许除了厨娘连个女眷都没有吧,所以后院就成了一个空空的摆设。
两人回去楚家。一路上,楚离异样的沉默。
“楚离……”
“锦儿,我一直以为外祖父心里是憎恨我的。”因为他是楚瑜的儿子。楚离进了温暖的房间,紧紧的牵着苏慕锦的手,他没有点蜡烛,也没有点油灯。苏慕锦知道他此时的脆弱不愿意被人看到,哪怕是她……他也不想让她看到,她坐在床榻上,床榻上一片温暖,和方才左相府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黑暗中,楚离紧紧的抱住她,她也紧紧的抱住他,他的声音有些压抑,“我心里曾经责怪过他的,也恨过他,娘亲的死虽然间接原因是我,可是他是我的外祖父,别人谁都能恨我,可外祖父他怎么能恨我呢。”
苏慕锦抱住他的头,抿着唇静静的听他的诉说。
“锦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外祖父竟然是为了我考虑,竟然是为了我的安全我的性命,可我却在心里不懂事的责怪他。”
“不是你的错。”
楚离那个时候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刚刚失去了娘亲,又在同时知道了娘亲的死因和父亲有关,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可是就是这种时候,他剩的唯一亲人,他的外祖父竟然还抛弃了他,他那时候心里会怨恨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我的错……我错了……”
……
与此同时。
京郊的客栈中。
徐粉黛住进了所谓的上房,可所谓的上房也仅仅是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房间罢了,京郊的地方原本人来人往,客栈里的人还算是不错,生意也还可以,可是因为连续两个月的大雪,人们都不怎么出门了,所以客栈里的生意就冷清了许多。
徐粉黛进了房间,从桌子上捡起火石点燃了油灯。房间中一股子淡淡的潮湿气味,她紧紧的皱住了眉头,强行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勉强放了包袱坐在了床榻上,她检查了一被褥和枕头,被褥和枕头还算整洁干净,没有什么异味,她这才放了心。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徐粉黛立马警惕起来,浑身紧绷,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迷药,“谁?!”
“姑娘,是我,店小二!”
“有事?”徐粉黛没有开门。
“姑娘,是这样的,天色已晚,我瞧您好像走了不少的时间,要不要在给您准备一些茶水或者吃食?”
“不用了。”徐粉黛实在不放心这个地方的东西,而且她今天晚膳吃过了不觉得饿,倒是觉得有些口渴。可是这客栈的东西她不放心,她刚想打发走店小二,想了想又说道,“你去给我准备一些茶水吧。”
“好嘞,姑娘您稍等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店小二就再次敲响了房门,“姑娘,您要的茶水送来了。”
徐粉黛方才已经趁着店小二准备茶水的功夫,从房间里弄了一点灰抹在了脸上,她知道自己这张脸能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当她是徐家的二姑娘的时候这张脸会让人惊艳垂涎,可却不敢有什么动作,可现在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儿家半夜三更的投宿客栈,她这张脸就是惹人犯罪的最大问题。房间中灯光昏暗,她头上又盖着斗篷,脸上抹了灰不像是灰,乍一看反而有些像是胎记一般。
她打开房门,接过店小二手中递过来的托盘,垂眉眼,“有劳小二哥了。”
那小二一眼瞧见徐粉黛脸上的“胎记”微微惊了一惊,可随机就反应了过来,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心道,怪不得这个姑娘到了房间里还带着帽子,原来是要遮盖胎记呢,瞧这姑娘皮肤倒是挺不错的样子,没曾想竟然生了这么一大块胎记……可惜了。
小二眸子微微闪了闪,目光在徐粉黛身上的斗篷上停了刹那,随即转过头,“姑娘,这房间兴许有些冷,我给您带来了一个火盆,您若是觉得冷的话就自己点上吧,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一声。”
“多谢了。”
小二哥笑呵呵的离开。
徐粉黛心中的警惕稍稍的降了来,端过火盆用火石点燃了起来,房间里顿时一暖,她插住门闩,又检查了窗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床榻上。
床榻很不舒服,比起她的闺房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她闺房里的床榻足足铺了六层软褥子,躺在上面软和又温暖,可她坐着的床榻却硬邦邦的,还有些咯人。
“希望我的预料是错的……”她喃喃道。
她走了一个时辰才从京都的中心找到了这么一出偏僻的地方,此时只觉得累的紧。
有些渴,可是却不敢喝小二送来的茶水,爹娘和大哥曾经跟她说过,外面的坏人比较多,她一个弱女子只能小心再小心些。
揭开斗篷,斗篷里藏着她的包袱,打开包袱,她这个人不喜欢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放在一处,想了想,从包袱里掏出两张银票塞在袜子里,又掏出两张银票塞到怀里。她还是不放心,走到房门口在门上抹了一点毒药,又在窗口也抹上了一些毒药,做完了这些才算是放心来。
心里一根弦松弛了来,立马就感觉到了疲惫,顾不上洗漱,脱了衣裳抱着包袱就躺在了床上,可却不敢睡的太沉,时时的防备着。
此时。
客栈外另外一个房间里。
一个身体强壮的像熊一样的男人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怒骂眼前的店小二,“黑狗子,这么晚了你把我折腾起来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小爷非揍死你!”
“嘘——”店小二捂住男人的嘴,四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奸笑道,“大哥,有肥羊上门了!”
男人眼睛一亮,“肥羊?”
“方才一个女子前来投宿,刚住进了上房,小弟虽然别的不行,可见过的人不少,眼光还是有一点的,那女子光是那一件斗篷最少都得值几十两银子,绝对是只大肥羊啊!”
“就一个女子,身边没有护卫什么的?”
“没有,我看她面色匆匆,倒像是逃出来的一般,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
“好嘞!”男人嘿嘿一笑,笑骂道,“娘的,这么长时间了小爷都没有碰到过肥羊了,马上就要饿死了,可算是有送上门来的了。”
要说好巧不巧,这个客栈刚好就是一家黑店。
“快,准备一,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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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投身黑店
正文第七十三章投身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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