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畅说:“如果单纯从射击地点来看,电梯西侧的玻璃门口也有可能。朱夜不是在那里发现了血迹吗?”
钱志强马上反驳说:“我还是不同意枪击的讲法。如果是近距离开枪,门口应该有很多飞溅的血迹,伤口还应该再大一些。
朱夜发现的血迹因为植物成份的浸润作用,只能证实是血,至于是人还是动物的血,是什么人的血,完全不可能了。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说不定是半个月前那个工作人员手指扎破了甩上去的。
朱夜,作为物证科检验室的工作人员,你自己认为呢?”我略顿了一下,说:“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无论人家从哪里开枪,枪弹在哪里?”
一时大家无言。气氛更加沉重。卢呈祥打破沉默:“国外有用冰做子弹的记载,射入人体后自然融化,没有痕迹。”
“拜托!”陆凉几乎忍不住要叫起来“陈嫣菲只不过是贸易公司的文员,有必要用这样的间谍手段去谋杀吗?”蔡副局长用一个手势制止了他:“小陆,你们这边案情调查有什么进展?”
陆凉喝了一大口水,擦干嘴说:“有趣的事情多了。而且全部都是可靠的肯定的事实。”他说了很多。虽然大楼保安确实非常好,长假期间也没有任何松懈,进出打扫卫生和装修工人都要凭通行证出入,但案子看来不是毫无可供突破之处。
现已查明方华和陈嫣菲正在交往。陈嫣菲和死去的孙思诗是大专同学,当初关系非常好。不止一个熟人指出方华是通过孙思诗本人认识陈嫣菲的。这对大学里的好友最后成了针锋相对的情敌。
她们曾经有过几次当面和电话的争执。孙思诗曾经对另一个大学同学说过“陈嫣菲非常不够意思。和她做朋友是对自己的侮辱。”而陈嫣菲也表示过厌恶孙思诗的任性。
在隆盛大楼强奸未遂案的调查中,方华供述正是因为自己表示要中断和孙思诗的关系,由此导致孙诬告他。
因为这场三角恋爱他丢掉了NEW-LINE公司的职务,现在处于身心俱疲的状态。陆凉提到两个值得注意的地方:第一:方华在10月1日白天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据。
只有旅游公司提供证据说他没有参加预付费的旅游团。他声称自己因为独自在咖啡吧喝咖啡等待陈嫣菲。他的态度也很可疑,虽然女友没有及时出现,他却没有通知对方家庭,更没有报警。
对此方华的解释是这样的:他和陈嫣菲的关系因为他的离职和孙思诗死亡的阴影而处于危机中。旅游前还吵过一架。这次旅游是为了试图挽回两人的感情。因此他把陈未出现当作拒绝与他交往的表示,心灰意懒。
第二:方华虽然离职,却仍然有NEW-LINE公司的备用钥匙,可以在节假日进入公司。
“你是说,”蔡副局长说“方华是重要嫌疑人?”陆凉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在押。但是对于所有指控一概否认。”
“那么有什么可以直接指控他的证据?指纹?枪弹?枪?他会开枪吗?”陆凉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个么还需要进一步侦查求证。不过这里面确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不能轻易放过。方华现在至少是一起强奸未遂案和一起谋杀案的嫌疑人,和另一起未破的谋杀案也有脱不开的干系。我看这小子是惨了。他最好合作一点,免得大家多费力气。老胡,你看呢?”
胡大一淡淡地笑道:“你准备到什么方面去侦查?”“哦?”陆凉说“当然是常规排查方华的社会关系,搜查他的家和公司存物箱,找一找有没有和枪支相关的人和物。再次搜查NEW-LINE公司,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狙击点的地方。”
胡大一不紧不慢地说:“这么说,你已经是站在枪击案的立场上在考虑?呵呵。”陆凉愣了一下。胡大一指了指我:“朱夜,你给我们重建一下现场吧?”
没想到会在这种尖锐的对立的关头找上我。我坐直身体,尽量用冷静平和的语调说:“重建现场比较困难。
血迹是留在纸上而不是地上,要确定哪一张纸原先在哪里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想现场可以分为两个空间:打印间和走廊。要弄清每个空间内部发生了什么,极其困难。
但是可以大致重建出在这两个空间发生的事情的关系。恩…其实说白了还是靠血迹。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走廊出奇地干净。可以推断散落在走廊上的纸是从打印间里被风吹出来的,吹到走廊上的时候血迹已经干掉了,所以走廊除了门口的橡皮树叶子上以外,几乎没有血迹。”
我停了一下,法医病理科的人和警官们都专注地听着。我接着说:“假设死者在走廊里就受了流血不止的伤,走廊里必定有很多血迹。所以死者受到致命伤的时候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在打印间里。打印间地方不大,东窗更小。
除非是非常优秀的狙击手,否则几乎不可能击中。另外,从现场来看,死者挣扎了一点时间,恐怕有好几分钟。被击中胸部的人不一定立即丧失直觉,完全有可能打电话求救。为了保证一击毙命,狙击手通常都射击头部。
所以说要么是个蹩脚的狙击手的手法,要么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狙击手。另外,这样就不能解释橡皮树上的血迹。”“等等,这个血迹肯定和本次谋杀有关吗?”卢呈祥尖锐地问“你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