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恽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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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力乱神。

诸如鬼神诅咒的事,陆沉是打心眼里不相信的。直到倚靠在他身上的男人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在他眼前,他才恍然惊觉,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大白天的这是见鬼了?

“他的肉体每天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老和尚道。

陆沉稍稍平复心情后,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兴奋,按理说正常人早就被吓得拔腿跑了,他却像脚下粘了胶水似的,没有半点想走的念头。

陆沉觉得自己大概也是渴望越界的,如雏鸟渴望冲破樊篱,所以才拼命用缜密的计划包装自己的人生,表现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你刚才说诅咒,莫非是有人要加害于他?”

老和尚否认道:“不是害他,是救他。”

“我第一次听说诅咒一个人是为了救他。”陆沉被他说得更加云里雾里,“我们相遇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像被火烧过一样,难道那也是诅咒?”

“那是在历劫。”

“历劫?”

接下来老和尚徐徐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令陆沉感到似曾相识的故事。

当年西域藩僧惑乱宫廷,许诺皇帝长生之术,皇帝听信妖言,终日沉迷于修炼密法,不理朝政,致使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百姓怨声载道。

陆沉:“然后呢?”

老和尚:“然后,一个枭雄出现了。”

陆沉倒不觉得以外,历史就像一个循环,类似的情节重复上演。

“皇帝的从弟远在汝南,能文擅武,立过赫赫军功,他觊觎王位,早就暗中招兵买马准备起事。眼看藩僧作乱,他觉得时机已到,于是借着勤王之名,集结麾下大军,直奔京城。谁知临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被一剑斩杀,而且死相相当惨烈,身首分离,头颅被高悬在城墙上,每天路过的百姓都......”

还未等老和尚说完,他的长胡子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揪住了似的,把他往前揪出了好几步路,老骨头架子差点没站稳。

“老秃驴,给我闭嘴。”空气中传来三伏的声音。

老和尚边捂着被揪变形的胡子,边支支吾吾道:“刚才忘了说了,这逆贼性......性情暴躁,刚愎自用,之所以谋反失败,就是因为轻......轻敌。”

“都说了给我闭嘴。”失去了肉体的三伏依然死揪着不放,老和尚挣扎许久才将胡子保了下来,道了声阿弥陀佛。

无须多言,和尚口中的逆贼就是三伏,而谋逆失败伏诛这件糗事,就是他反复被戳的脊梁骨。

陆沉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你说的难道是恽王骆琼?”

三伏唏嘘道:“本王可是好久没听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陆沉微微涨红了脸,神色坚定地望向老和尚:“恽王他英勇神武,所向披靡,与西域敌酋作战时杀敌无数,要是没有他,西北早就被外族侵占。那个昏庸的皇帝败坏超纲,恽王谋反也是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并非觊觎皇位......”

这一连串滔滔不绝说得三伏都快脸红了,虽然他现在这副飘忽忽的样子,红不红的也看不出来,他轻咳一声道:“你莫非是本王的粉丝?”

何止是粉丝,简直是比玄铁还铁的铁粉。

陆沉看不到他,只能对着空气点点头。

如果三伏的肉体还在,估计尾巴已经翘上了天:“你前面那堆罗里吧嗦的确实说的没错,只是这最后一句嘛......告诉你也无妨,本王就是觊觎皇位。这天下江山万里长河,至高无上的权力,都被骆景那个废物糟蹋了。既然他甘愿做妖僧的傀儡,就别怪我取而代之。我可不稀罕什么长生不老,人生在世能做一回真龙天子,便死而无憾了。”

三伏见陆沉不语,继续说道:“怎么?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圣人,失望了?”

陆沉微扬嘴角:“不,更喜欢了。这世上圣人本来就少得可怜,既然做不了圣人,总比做那假模假式的伪君子好。”

三伏闻言一顿,没想到自己壮志未酬身首分离,历经几百年煎熬劫数,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戳中了心窝。

他犹豫片刻,道:“本王是迟早要回去的,等到了京城,先手刃杀害我的人,然后再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来。”他转向陆沉,“小子,你可有兴趣与我共谋大业?到时候加官进爵荣华富贵都少不了你的。”

陆沉:“没兴趣。”

三伏:“那你对什么有兴趣?本王一定想办法满足你。”

“你。我只对你有兴趣”陆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在毫无保留地坦露心声。

三伏却听得窜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扭捏过。

老和尚左看右看,越发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于是找个由头开溜了:“既然你酒醒了,就自己和他解释吧。贫僧这厢告辞。”

陆沉:“大师说,你的肉体每天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唔,未时和申时。什么狗屁大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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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守墓的。”

“守墓?”

“我被杀了之后,骆景身边那个藩僧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招来我的鬼魂,说要帮我起死回生。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有个宝瓶,据说是密宗圣器,但是镇妖时不小心裂了个缝,需要修补。我本来以为他是要拿我的魂魄去补,没想到是用我的劫数,不过在这之前,他要给我下咒。”

“所以你的衣服被火烧得稀巴烂,就是去历劫了?”

“六百年,三十三劫。”三伏感叹道,“那是个三伏天,藩僧先是用咒语抹去了我的全部记忆,而且不准我再用原来的名字,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然后才是历劫,每历一劫便会恢复部分记忆,而且每一劫都会有一位守墓人为我护法。刚才那个老秃驴是第三十二个,而你是最后一个。你来了,也就意味着本王的好日子不远了。”

“难怪那和尚说要收我为徒......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事?”

“你究竟是被谁杀死的?史书上直说恽王在大内被人一剑封喉,可究竟是谁封的喉?”

三伏忿忿道:“想不起来了。其他都记得差不多,唯独这个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既然到了最后一劫,手刃仇人不过是迟早的事。”

光从声音里,陆沉都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但是一想到三伏扑到自己身上撒泼打滚的样子,总觉得很难把他和狼子野心的逆贼联系到一起。

陆沉:“我还有个问题。”

“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不能一次性问完吗?算了,本王今天高兴,不和你计较了。”

陆沉:“恽王殿下喝醉了是不是喜欢发酒疯,调戏民女?”

当三伏还是骆琼时,全身心都扑在他的谋逆大业上,纵然长得一副好皮囊,并无暇顾及男女之事,不过喜欢发酒疯这件事倒是真的。

三伏觉得这小子存心调笑自己,只是刚才的情形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反客为主道:“为何突然这么问?难道本王刚才喝醉酒调戏你了?你这小模样是长得挺俊的,我醉成那样,把你错当成以前的老相好,也不是不可能。”

三伏歪打正着,陆沉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你刚才醉得跟坨烂稀泥似的,还能怎么调戏我?”接着他故意放慢了语速,“你记错了,是我调戏的你,是我把你的上衣脱了,裸着身子从上到下亲了个遍。恽王殿下看着体格不凡,没想到衣服下面的皮肤这般柔嫩,让我爱不释手......”

话音未落,陆沉就听到一阵磕碰门槛的咔哒声,像是有人被绊了一跤。

三伏落荒而逃。

堂堂恽王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呛得无语凝噎,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惜当年那副勇武的肉体找不回来了,现在的他要么顶着个晃晃悠悠的魂魄,要么披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皮囊,还只能披两个时辰。

不管那小子的骚话是不是真的,他被说得面红耳赤气血上涌是真的。毕竟几百年没开过荤,心神容易动摇也是情有可原。他定了定神,坐在庙前的石阶上。

临近黄昏,暑气渐消,成群的夏蝉依旧不倦地唱和。

他回想自己这一生的肆意张扬,足够尽兴,却也足够孤独了,手下兵将门客慑于他的威望,对他唯唯诺诺,奉承拍马。亲情更不知从何谈起,出身皇室便注定兄弟姊妹皆是权势傀儡,同个树干上冒出的枝条也会互戳要害。

他这一生,总归少一个知心人。

现在不是留恋风月的时候,大仇未报,壮心未已,只要度过这最后一劫,他终其一生的执念便有回响。藩僧曾说过,非执念极强之人无法熬过这三十三劫,更无法复原宝瓶圣器,否则他一个无根游魂,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正因为他是恽王骆琼,是千年不遇的帝王之才,才会有神力助他在惨遭屠戮后逆风翻盘。

此时的陆沉正坐在床沿上,笑意止不住地溢出嘴角,他还未从刚才近乎癫狂的惊喜中走出来。第一次知道骆琼这个名字,是在中学的读物上,这个人包括他的一切事迹都仿佛有种魔力,让陆沉在此后的日日夜夜里止不住地想起,甚至成为他遭遇挫败时的激励信仰。那时的骆琼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偶像,虽然现在的骆琼也是个无形的,但在偶像之外又多了一层剪不断的情愫,这情愫轻悠悠漂浮在空气中,印在陆沉心上。老和尚那些神神叨叨的话无端浮现在他脑海,陆沉心里想着,出家就出家吧,无非是把头发剃光,如果能守着那个人,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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