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心与周钦儿姐妹团聚之时,一旁有军士道:“湛将军,这些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准备好的补给。”军士随即又指向另一处道:“那边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加急送来的物资,我等不敢开启,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对了,这里还有一封给您的信!”
“三皇子、四皇子?”湛谦接过书信,心里不由暗自嘀咕,楚义征送来物质湛谦倒是并不奇怪,他诧异的是怎么楚义道还有这份心,或者说,难道楚义心竟然大度地未对楚义道做任何处置......
看着发呆的湛谦,军士不由道:“湛将军......”
湛谦随即回过神来,这一刻,他也明白了,想必是帝都的事情还没有传到滨海,亦或者就算楚义心登基的消息传过来了,但却少了屈心赤这个环节,毕竟,现在大楚帝国的皇帝,乃是楚义心,所以军士们还以为楚义征是三皇子,楚义文是四皇子,随即道:“你们把这些物质也一并搬到船上去!”
“是!”
湛谦重新登上战船,将书信递给凰羽道:“凰羽大人,这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传来的书信!”
接过书信,看着那些已然开启的箱子中各种珍奇药材,凰羽不由感慨道:“帝都的诸位,有心了!”
木子心也不由点头道:“这里面的药材,尽是世间奇珍,感觉他们这是把皇宫内的药材给搬去一空了!”
摇了摇头,凰羽道:“我想,这些药材并非来自皇宫,而是大家暗自在帝都收集的,毕竟,他们不会想让他起疑这些药材的用处!”
众人说话间,徐曼突然疾步而至道:“诸位,陛下醒了!”
众人闻言,随即蜂拥向屈心赤的舱室,一时间,原本还算宽敞的舱室,刹那间便挤满了人,单纯的周钦儿率先来到屈心赤床沿道:“心赤哥哥,你怎么了?我方才登船了就想见你,可姐姐说你受伤了......”
屈心赤原本想伸手摸摸周钦儿的秀发以示自己没事,可尽管他眉头紧皱地几番尝试,却始终未能如愿,在场众人见状,不由得蒙上一层浓浓的哀伤,周钦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到了气氛顿时压抑的令人难受,随即站起身来道:“心赤哥哥,你看看,钦儿又长高了!”
屈心赤笑着道:“是啊,钦儿出落的愈发清丽可人了!”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场面顿时再次陷入一阵冷清,屈心赤能够醒来,对众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以凰羽对他的了解,即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并不希望大家为他过分忧心,随即拿出书信道:“陛下,四皇子和五皇子来信了。”
“哦?说什么了?”
“陛......”凰羽话一出口不由顿了顿,显然,对于将楚义心称为“陛下”她并未适应,或者说,在他心中,真正的陛下乃是眼前的屈心赤,楚义心,她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随即继续道:“他将于月底为先皇举办国葬,之后再择日举办登基大典,另外......”
屈心赤倒是没细听凰羽后面的内容,或者说,在他看来,那些事情,已经无需他继续挂怀了,倒是因为方才徐曼等人对屈心赤“陛下”的称呼而陷入迷惑的周钦儿一脸茫然的表情映入了他的眼帘,随即道:“诸位,这称呼,以后得改了!”
心直口快的黄奕翔闻言不由附和道:“嘿嘿,不瞒诸位,我还是觉得主公更顺口一些!”黄奕翔话刚说完,条件反射般地看向了一旁的刘欣笙,小心谨慎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但这一次刘欣笙却没有再动脚踹他,显然,从屈心赤五日前“以帝之名”禅位于楚义心开始,义王这个称谓肯定已经不合适了,而心语阁阁主的位置,他也传给了凰羽,今后,或许黄奕翔口中的“主公”,才是最为适合他的称谓。
“主公!”随着众人齐声叫出这个称谓,说明大家共同认可了黄奕翔的提议。
屈心赤虽然已不再在乎这些虚名,但见众人如此,也就随他们而去了,随即淡淡道:“舅父的遗体怎么样了?”
曹灿适时道:“主公,放心吧!我们将义父的遗体安置得很好!”
看了看立于曹灿左右两侧的黑白无常,屈心赤有些歉意道:“还请你们原谅我的一意孤行!”
白无常摇了摇头道:“主公,切莫如此说,义父在世之时,曾经与我说过,他本是一个性子孤僻之人,但奈何却在这繁华的帝都待了这么多年,他说,待他百年之后,他只想找一个僻静之处,独自安息......”
“舅父好静,我又何尝不是呢!”屈心赤兀自感慨一番,看了看阁老,而后轻笑道:“儿时陪伴我最多的,便是师傅和阁老给我准备的各种药浴,那时候,我唯一的梦想便是走出大山,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却没想到,因缘际会之下,在这繁华俗世经历了这么多......”
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体,屈心赤脑海之中不禁再次浮现从前的过往,而后一脸无奈地笑道:“虽然与舅父共事三年,但那时候,我们非但没有建立熟识的关系,舅父反而因为父皇的叮嘱而时常暗中监视于我......虽然后来从师傅口中得知了一切,但因为隐疾的缘故,始终和他老人家相隔千里,从未能在他老人家膝前尽孝,每每思来,甚为遗憾!所以,我就想着,待他日魂归九天之后,便与他老人家葬在一起,给他老人家做个伴......”
众人闻言,不由得陷入一阵黯然神伤之中,良久之后,黑无常出言打破舱室内令人压抑的沉默道:“主公,我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舅父为何宁愿自碎心脉而亡,也不愿意与我们见这最后一面,是吗?”
“嗯!”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了很多,那时候的他,或许是担心楚义道以他为质,令得我们投鼠忌器,可是我想了想之后,便否决了,因为若是舅父决意不拖累我们的话,真到了在楚义道以他为质的时候,他再选择走这条路,反而更有利于我们!”
“为何?”
白无常答道:“那时候的我们,恐怕会被仇恨所吞噬,义父的死,无疑将会令我们大家愤怒的大开杀戒,届时,帝都一战,我们确实会胜,但恐怕,会成为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说不准,整个帝都城都将会毁于一旦!”
“嗯!”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所以,我想,舅父选择赴死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料想到了我的决定!”
“主公,您的意思是,义父他知道您会放弃皇位?”
“是啊!他知道我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他虽然无心政事,但多年在父皇身边的耳融目染之下,他也知道,自古以来,皇位交替之际最易引起国家的大乱,况且此次的皇位交替,还发生了这般战事,现如今大乱之后的大楚帝国,需要大治,但大治的前提,便是需要有一个稳坐皇位的皇帝,我或许有这个能力,但我的身体,却......所以,他定然是想到了,以我的性子,或许会将皇位禅让给其他人,但是,父皇的遗命,却是让他辅佐我登上皇位,所以,在我率军冲锋,虎贲军‘洪流’响起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已经完成了父皇交给他的使命......”
众人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诚如屈心赤所言,烛蚀确实是完成了楚礼渊的遗命,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向楚礼渊复命了,但他不想看到屈心赤禅位的这一幕,因为,屈心赤的这个决定,或许让他觉得,他将无颜面对楚礼渊......
“可是,主公,为何您不将皇位禅让给四皇子,或者五皇子呢?我以为,不论是他们中任何一位继任皇位,都会将您的治国理念贯彻到底!”
似乎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屈心赤不由看向了凰羽,后者心领神会地回道:“四皇子生平好武,不喜约束,所以,他不会愿意接任这个皇位,而五皇子,他虽然有心,但他不及三皇子在大楚帝国的多年的经营,更没有二皇子北域七军这般的军力,纵使主公将皇位传给了他,试想,二皇子会怎么看?他在北域还有着数十万百战之师,此战虽然我们胜了,但三皇子和凌炙天在帝国毕竟经营多年,他们的残余力量仍不容小觑,荆江以南未定之下,若是二皇子此时为夺皇位再起战端,届时,恐怕整个大楚帝国便会分崩离析!”
纣妙菱也补充道:“如今,师兄将皇位禅让于他,他必将重用于他们,或许将会更利于他们有所作为,而且,临行之前,我也警告过他,若是他未能尽职尽责,师兄还会回来的!真到了那一步,再助五皇子称帝,则上得人心,下顺民意,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细心的木子心淡淡道:“诸位,主公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我们大家便不要过多打扰他了!”
“嗯!”
“师兄,我们随时有人在门外候着,你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便好!”点了点头,屈心赤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待纣妙菱关上房门之后,屈心赤又不由得睁开了双目,艰难地翻转身体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不由得陷入阵阵回忆之中!
“我若是出身普通人家,如今会是怎样的呢?至少,母亲不会为周伯言所害,舅父也依然健在吧!我也不会身染隐疾,更不会成为如今这般的废人,也,无需忧国忧民吧......”
想着想着,不由得一阵浓浓的倦意渐渐袭来,就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刹那,屈心赤的眼角,不禁留下两行苦涩的泪水,嘴角也暗自呢喃着:
“只恨,生在帝王家啊......” <div class="bzend"><span>本章结束</span></div>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