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五十岚将他们送出玄关,在公寓门前挥手告别。
直到最后离开,他只是同五十岚老师在告别的时候挥了挥手,其他的话全都因为天野省了。
“有事同我商量?”他与天野一同走进一层两户的电梯,不由得问。
“看你一直在看时间。”天野瞧了他一眼,叹气,“一直不起身,犹犹豫豫。”
“只是在发呆。”他试图解释,不想被打上犹豫的标签,“事实上我放下手柄,也是想走来着,只是被你抢先说了。”
“是么……”
“当然。”
“那就当是这样吧。”天野偶尔的说话风格的确会惹人生气。
……说不定就是故意的。
他盯着天野的俏脸,想从她脸上瞧出因为捉弄了他而感到愉快的神情。
最终一无所获。
“所以,还算顺利?”电梯下到一楼,响起开门提示音,天野先跨出电梯,转身问他。
“要说的话,不大顺利。”他想了想,说,“但事件中心人物不是我,独立来看,属于我的戏份还算顺利。”
“还真是别致的解释方法。”
天野同他一起走出五十岚老师所居住的高级公寓楼,向着电车车站的方向并肩走着,斗嘴聊天。
“富有哲学?”他故意问。
“像高二病。”天野坦言。
“我现在就是高二生,有何不可?”
“高二病和正常的高二生并不一样,井上同学没有常识,还是没有学过语法单词?今天还去了医院,都理解不了‘病’这个词的含义?”
“就当是吧。”他说,有些不想争辩。
天野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两秒,淡淡一笑,抬手轻撩落在耳前的发丝,感叹说,“看来属于你的戏份也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顺利嘛,井上同学。”
“是么……”他意识到天野是故意气他,不置可否。
“一个人的状态如何是能从一言一行里观察出来的,井上同学。”
“只是最近事情繁多,但算不上不顺利……”他停顿了下,斟酌用词,“每件事我都列有清晰的计划,只要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依照计划进行,一切总会顺利的……”
“和这无关……”天野摇了摇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坚持,“早实高的指挥顾问指定了比赛场地。”
“比赛场地?”
“一家大型商场的舞台上,到时会有不少路人听众,算是义演。”
“然后路人反应也算作比赛结果参考?”
“会有一部分影响。”天野简单总结要点,“但作为交换,会让北樱高来决定合奏演出的先后顺序。”
“原来如此。”他想了想,“如果是完全相同的曲子,演出顺序的选择权自然有一定优势,但早实高到时会合奏的是你改编过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够顺利完成编曲,在路人听众上,不论先后顺序如何,都会是早实高占优势。”
“耍小聪明?”他评价早实高的指导顾问。
“或许是,不过也只是在为他们早实高多争取一分去关东大赛的概率。”天野瞧了他一眼,翘起嘴角,意有所指,“如果这是算耍小聪明的话,某人的行事作风不就也成了全靠‘小聪明’行事了么?”
“足够行之有效的话,至少也是‘耍大聪明’吧?”他反驳。
“……”天野别过脸去,逃避他的视线,沉默了好一会。
夜间闷热渐渐散去,偶尔也会吹来难得的凉风。
作为路边绿化存在的樱树在凉风刮过时摇动树叶,簌簌作响。
天上的月亮被层云遮掩,远处有几颗格外亮的孤星。
“所以呢?还是对北樱高有信心?”等凉风刮过,天野轻声问。
“让北樱高排在后面。”他已经想好了备用的对策。
“胸有成竹么……”天野沉吟。
“我可是在帮你,怎么像是又同你在比试打赌一样?”他忍不住吐槽。
“又觉得自己一定赢?”
在他再度开口前,瞥见天野的眼睛中隐约闪过天边不知哪颗孤星,微微恍神。
她并非是抱有莫名的胜负欲才说出的这番话,她所想胜过他的并非最终的结果,而是更深层的别的什么。
她想证明自己的做法才足够正确,而他的确只是在耍些改变不了什么的小聪明而已。
“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他回过神,笑道
并非是下战书,他对胜负毫无兴趣。
只是有些在他看来已经腐朽了的事实,遇到新雨的时候,总归会对变数抱有期待,期待枯木逢春。
“我会等到那一天。”天野回以一笑,言语间始终带着莫大的自信。
傍晚的居民区总归要比商业街道安静。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只偶尔有汽车嗡嗡驶过。
直到他们走进车站,周遭才热闹了些,重新回到喧嚣中。
他们短暂地一同登上电车,在两站后一方下车,分道扬镳。
再剩下的路程就重新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观察起同车厢的其他乘客,打发时间。
两名大抵是国中生的男孩凑在一起打游戏机;坐在他斜对向的女生不停敲击手机,回着消息;西装发皱了的男人时不时拨动手机屏幕,神情木讷。
这次没有人在看报纸了,也不知那名角色扮演爱好者有没有当上议员。
他以此作乐休息,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手机收到line消息,传来震动,提醒他及时查看。
是天野发来的。
[天野:或许你自己并不曾注意。]
[天野:井上同学的精神状态比起与我在体育课遇到之后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天野:还请及时就医。]
用词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由衷在劝告他似的。
他盯着最后一句话思忖许久,尽管莫名其妙,还是将其归结为某种暗号看待。
总不能是真把他当作精神病患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