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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总有千百种方法,可叫人生不如死,但想让一个人没有遗憾,无怨无悔走完一生却很艰难。
阴司的密瑰,只有含笑九泉的的人,才能化出一颗。
万方镜觉得,冬君简直是异想天开。
齐福十年。
宠冠后宫的襄贵妃诞下龙凤胎,霄宗皇帝大喜,不顾皇后颜面,直接将襄贵妃封为副后,名曰平妻,令两人平起平坐。
龙凤胎的男孩被册封为太子,承袭大典,女孩则赐名芳菲公主,待遇和亲王相等。
霄宗皇帝这个举动引得朝局动荡,朝臣群起激愤,纷纷跪地请求皇帝收回圣旨,更有言官血溅当场,以死谏君。
原因无他,襄贵妃乃是百代国的和亲公主。
若是让她的儿子当太子,登基称帝,这无异于将老祖宗的江山拱手让人,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亲手埋下这么大的隐患。
龙凤胎出生还不到三月就已经遭遇了数十次刺杀。霄宗皇帝暴怒,将皇宫内外收拾了一遍,但凡查出与刺客有些蛛丝马迹的,不管是曾说过一句话,还是在一个屋檐下躲过雨,只要被查出,通通拉到郊外烧死。
整个皇宫都陷入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襄贵妃没了法,披了发髻,穿着素衣,一步一步走上大殿。
这确实是个容貌仙姿,清丽绝尘的美人。
“妾定是三生积福行善,今世能够获得陛下的爱幸;陛下怜妾独身无依,许以金尊帝后之位,然则妾受之有愧,不敢当也。陛下惜儿之心,天地昭彰,冠以太子之职,然则小儿年幼,难堪大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只要陛下对妾始终如初,妾便死生无憾,无畏白身!”
她白衣清净,双眼含泪流连上座,字字真切,令人动容。
霄宗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问出一句,“你可心甘?”
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就能为她血洗朝堂。
“陛下明鉴,妾没有不甘。”
霄宗虽有雄才武略,却实打实是个暴君,一言不合就杀人祭天。
数以百计的人命在他眼里,比不上襄贵妃一句话。
襄贵妃虽然没当成皇后,她的儿子没有当成太子,但她依旧是祸乱后宫的妖妃,皇帝依旧为了她将后宫佳丽三千视为尘土,就连一国之母的齐皇后也如同虚设。
子凭母贵,襄贵妃所生子女,也被视为日月明珠。
生来体弱多病的芳菲公主从小享尽万千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霄宗的保护下,十六年的人生中没有一点不如意。
不管是真正爱她、护她、怜她的人还是恨她、厌她、瞧不起她的人、他们都不得不为这个娇贵的小公主折腰。
故而,芳菲公主生得十分刁蛮任性。
她经常会问身边的人一个问题,“如果今日死去,你有没有遗憾?”
婢女侍卫们会吓得跪地求饶,一边喊公主饶命一边把地板磕得殷红。大臣们会变着法的拍马屁,将她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就是从没有人正面回答她。
她问到双生哥哥赵宸蹊。
“哥哥,如若今日故去,你会遗憾吗?”
衡王放下手中的书卷,冷冷瞥了她一眼,“谁故去,你吗?”
见到她一脸吃瘪,白衣少年便笑道:“世上少个祸害,我遗憾什么?待到那天,我定替天下百姓多烧几炷香。”
“你!”芳菲气急败坏,将他手中书卷夺下,狠狠掷出窗外。
衡王一声惊呼堵在喉咙,却见那本松散的书卷顷刻间纷纷扬扬,像落雪一样飘落在四处。
他的脸色黑如锅底,修长手指指向门口,“你给我滚出去!”
少女嘟着嘴,羞恼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再赔你一本就是了。”
这少年性情古怪,十分清冷,平日里不是看书写字便是看书写字,不大喜欢与人交流,对待骨肉至亲也是如此,恭敬里带着疏远,仿佛一块石头。
他无欲无求,对名利不屑一顾,霄宗皇帝就算想栽培也无从下手。渐渐的,对这个儿子也不甚亲近,喜爱程度远不如撒娇蛮横的芳菲。
衡王起身,将散落的纸张一一拾起,若不仔细观察,见他眉眼比平时更低沉一些,芳菲险些以为他没有生气。
“对不起嘛。”
芳菲不情不愿的道歉,弯腰捡起脚边一页纸张,只见上面书写工整细致,每字每句都蕴含风骨,正是衡王的笔迹。
捡了几张来看,发现每一页都晦涩艰难,她将纸张捋好铺平还给衡王。
她抽了抽鼻子,一脸委屈,“别生气啦,谁让你咒我早死,你明知道我身体不好……”
“对不起。”衡王面无表情的道歉。
芳菲听了立即笑起来,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摆手道:“没关系!原谅你了。”
少年收了书卷,盘腿坐在矮榻上,用浸过桐油的麻线仔细把纸张修订整理起来。
“哥哥,明日是咱们的生辰,你又不去赴宴吗?”她撑着桌案,俏皮的朝少年笑道,“今年定然有趣极了,你真的不想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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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睛都没抬一下,“不去。”
“也好也好,反正你去了也是惹父皇生气。”芳菲摇头晃脑的叹气,“可惜父皇一生英明神武,张狂霸道,你却一点都不像他。若说遗憾,你便是父皇最大的遗憾吧?”
闻言,他抬起眼眸,深邃的眼睛里平静如水,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个暴栗,“若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芳菲嘻嘻一笑,不以为意。
霄宗为兄妹俩操办的生辰宴盛大恢宏,只恨不能举国欢庆。他还特意在宫中建了一座观月楼为芳菲公主庆生。
数十层高的观月楼高耸入云,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只因小公主说了一句自己在梦里上登瑶台,手摘星辰,与仙子宫娥游戏,高兴得忘乎所以。
霄宗皇帝大手一挥,勒令工部一年内修建出来。
宴会之上,皇帝坐在上座首位,旁边次座是他最爱的两个女人,襄贵妃和芳菲公主。
衡王依旧没有出席。
皇后之子从王笑里藏刀,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衡王手不释卷,废寝忘食,就连生辰这样人生大事都能忘记,果真是所有王公弟子的榜样。”
霄宗皇帝的脸一下就沉了,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芳菲暗暗给了从王一记眼刀,缓缓跪下。
她梨花带雨的向霄宗解释:“父皇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去找哥哥讨要生辰礼物,却差点掉下荷花池,千钧一发之际,是哥哥为了救我。他掉下池中着了风寒,实在是害怕过了病气给大家这才没来。都是我的错,害哥哥不能前来,还请父皇看着今日是我生辰的份上,不要生气。”
“竟有这样的事?”霄宗沉吟片刻,转头交代身边的内侍官,“把衡王府的池塘填了。”
座下众人面面相觑,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快起来吧。”霄宗大手一挥,命近身内侍官将芳菲扶起来落座,“你身子一向孱弱,更应处处当心,若磕了碰了,你母妃岂不伤心?”
这慈父的模样,瞧得人牙酸。从王的脸色难看至极,握着酒杯的手关节发白。
这一个两个,全是祸国的妖女!
他心中恨得要死,却低着头不敢显露。凭什么,凭什么!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嫡长子,他母亲才是禹国的皇后,可他却坐得离父皇那么遥远,离皇位也那么遥远。
总有一天,他要将他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芳菲公主坐回位置上,只觉得如芒在背,台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的身体洞穿。
“母妃,给儿臣准备了什么礼物呀?”她笑容满面,天真无邪的靠在襄贵妃身上撒娇。
襄贵妃眉眼弯弯,却笑得勉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猢狲,满世界的宝贝都被你父皇搜罗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她想了想,温声道:“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不如母妃给你寻一个郎婿如何?”
芳菲毫不羞涩,点着头认真思量,“那我要一个,样貌好、性格好、家世好,没经历灾祸,没有遭遇悲痛,一生都顺顺利利,平安喜乐的儿郎。”
襄贵妃失笑:“你当母妃是神仙,可以预知未来,看穿过往?”
少女哼哼唧唧,“那我才不要嫁人,我一辈子陪着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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