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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只剩下我一人。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别墅里存活多久,但这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别墅外传来几声犬吠,我站在大门中间,迎面而来一群毛茸茸的‘小动物’---乌黑发亮的长毛,初见时吓人,实则很好驯服,皮毛掩盖下的神情十分憨厚。

我从它们嘴中接过3的肉体。

皮肤还有些温热,除了胡乱的口水印子,没有任何刮伤,只是未来得及闭上的双眼仍留有浓厚的恐惧。

十二岁那年,3被族人扔进狼群进行继承人筛选,目睹多名同伴或竞争对手被分尸后,作为最后一名存活者被全程旁观的族人救了上来,也因此经受了更多磨难。

他痛恨着自己的身份,却又深陷于家族的掌控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发誓日后哪怕牺牲性命也要逃离扭曲的族人。

而现在,我更不会追究3的迷失。

我轻轻合上3的双眼,抱着他,走进别墅中央的草植园,又轻轻地放下3,转向躺在他身侧同样年轻的大男孩:

几朵小黄花开着的草坪上,男孩脸上带着几滴水珠,身上的衣物还未干透,隐约透出苍白瘦弱的身躯。

如我之前提到过,4是一个好孩子,单纯,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只可惜碰上我这么一个自私的家伙。我最对不起的也是他。

“下次见到人落水,不会游泳,就不要下去了,乖。”

我蹲在地上,嘴角弯了弯,发现有些勉强,只能作罢,又伸出手,用手心把4脸上的水珠抹净,这才站起身,往草植园中心走去。

一路左顾右望,我寻找着什么。远远路过草植园右侧的观赏树,似乎瞥见一个细长的人影在一棵树下若隐若现。

我想走近,仔细一看,又轻笑着摇头,决定不去打扰。

2靠着树干半坐着,似乎是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个浅浅的笑,有些陌生,仔细一看,又和胸口上放着的老式手表里面女子灿烂的笑容,有些神似。

我往草植园更中心的地方走去,离中心的雕像也越来越近,随着时间增加,要找的东西还没出现,我难免变得越发急躁。

好在,我终于在雕像正下方找到1。

在看到1的身影那一刻,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绕到1右侧,轻轻靠着他坐下,拿出手机,正打算在这难得的平静中写点什么。又想了想,转过身,帮1取下眼镜,仔细打量了一番。

离开眼镜的衬托,皮肤冷得有些泛青,但还是那么好看。

我满意地点头,转回身子,这才舍得打开手机里的日记,打下最后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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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曾被疯狂的族人扔进狼群里‘磨炼实力’,而后被救出,却也落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4自幼双亲失亡,成年才被族人寻回,意外避开了残忍的筛选,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

“2深爱的人对酒精过敏,因此鲜少碰酒,是圈子里面出了名的妻管严。”

“1最害怕失去我。”

“我最害怕失去1。”

八岁开始,或者更早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就存在一种模糊的违和感。

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总是人来人往,买零食的时候喜欢幼稚地与同学争抢几番,出来后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班上的哪位同学,只记得玩闹时兴奋的心情。

住在隔壁家的同学,经常一起上学,路上总能聊起他凶巴巴的母亲,只是从没有碰见过。偶尔敲门也从未有人打开,隔着窗户却能看到他们活动的身影。

这些日常中的琐碎事物,很快便被人忘去,年幼的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遇见1。

我对1的初印象也确实很差。小小年纪,大背头,戴眼镜,嘴角带笑,长得再好看,装得再温柔,都掩盖不住浑身‘斯文败类’的气质。

同样,1对我十分不喜,‘头脑冲动的傻大个’。除了体格,其他一无是处。

只是被班主任按着头相处下去,我们很快从互相看不惯的状态,演变成惺惺相惜的好友,而后谈起互相的初印象,都不禁一笑。

随后又有些迷惑,眼前认识一年有久的人,好像和自己印象中的不一样。

1根本不爱笑,平时脸上总是冷得吓人,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得1能给三分面子,和印象中有着狐狸面具的‘斯文败类’相差很大。而我,据1描述,倒是比想象中聪明不少。

这种印象中的差异,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可随着面纱一角的揭露,名为潘多拉的魔盒已经被打开,越来越多诡异的,或者说不应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事情,也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

什么时候教科书变成一片空白,落笔时却总能熟练默写出一段段文字。

历史书所记载的内容,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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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仔细思考后却有一种莫名的荒诞。

身边的人似乎总会在特定的时候做出一些特定的举动,说不出有多不同寻常,但像人物ooc一样,有些诡异的违和。

...

眼镜为何戴上了便摘不下来。

小小的擦伤便能造成粉碎性骨折,且包括医生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病因理所当然。

我们记录下来的重要文字,何时竟如同课本一样变成一张张白纸。

我们的记忆是否也开始出现了缺口?

随着蒙在眼前纱布的脱落,我们的视线逐渐清晰,知道得越多,就越恐慌,越愤怒。像是被控制的人偶,我们按照编排好的剧本,无厘头地上演一出又一出的好戏。最终,所有的疑惑都化为一个问号:

我们的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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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的触感有些柔软,明明在室内,却又带着点雨后的湿润。?

我关掉日记本,最后看了眼1,想起那日前1疯狂的举动,日后又因心疼我离开前还主动来照顾我,笑着暗叹一句白痴,终于开始执行我的任务。

我站起身,缓缓地向雕像右侧走去,又沿着雕像旁近年搭起的环形楼梯,一步一步往雕像头顶接近。

边往上爬,我边打量起这座巨大的雕像,常年看不清外观的雕像也终于在我的眼里清晰起来。

一名手握着细长圆柱的女子,似乎很年轻,微微发光的面容却透露出莫名的慈祥。

四年前,我和1曾几次成功推断出命运的轨迹,尝试偏离,却总在关键时刻被生硬地摆正。三年前,1失踪,我看不到摆脱她的希望,一度放弃。

可也正是1的失踪后回归,给我们带来新的线索。

这座雕刻精致的女子雕像在林中数年,从未被人打扰,底座早已布满青苔,也是直到三年前,才被1意外发现。

我迈上最后一个台阶。

头顶的玻璃罩仿佛近在咫尺,伸手便能触碰,雕像脸上的微笑也因为太过靠近,显得有些诡异。

第一次离雕像脸部这么近,我甚至能清晰地观察到雕像脸颊裂痕中勃勃生长的青苔,心里猛地一空。可未等我皱眉,思考又遗忘了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眉间的紧张被瞬间抚平,我轻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是等不及了。

于是我最后看了一眼雕像,转过身。

站在梯子前七层楼高的平台,我背对着身后虚无的深渊,和雕像手中紧握着的细长圆柱,纵身一跃。

染上红色印记的笔尖出现在我眼前。

我仰视天空,伸出手,终于在雕像倒塌的最后一刻触碰到玻璃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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