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予下官一两名内臣调度,密切监视此人。纵使不以饮食致死,也有他计可杀。”回到宫中的一两日,一直没有上辞呈的机会,董贤也不着急,他相信诩哥哥不会走了,心已安定了下来,陪着皇上时,笑容也格外开朗。
刘欣以为他的开朗是见到家人的缘故,为了让圣卿高兴,刘欣甚至下诏特准董贤的妻子、弟弟妹妹、家人甚至仆人全部入宫,修整出上林苑的一所宫殿给他们住。
此举引起朝野哗然,傅太后也当面质问过此事,刘欣不在意地应付几句,暗自打算等未央宫北阙外的华宅兴建完工,再把董家的人迁进去,圣卿就可以往返两地了。
每天都派人当面奏报工程的进展,但是没有让董贤知道,他要给圣卿一个惊喜,在他二十岁生日的那天。
刘欣的病虽好了,还是得按时服药。就着董贤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喝完那苦得令人作呕的汤后,董贤又喂了皇上蜜枣下药。刘欣故意不放他的手,慢慢舔净他手指上沾的糖浆。
“睡下吧!”董贤笑着把皇上按回被中,刘欣把他也拉下来,两人滚在床上笑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哄得刘欣午睡,董贤坐在床缘想着该不该上辞呈了?皇上一点都不知情,这两天朝廷的抨击有加重的趋势,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几名女官入殿,娑娑的裙摆磨擦地板之声中,井然有序地分列两旁,振衣肃容。片时,珠钗轻巧细碎的敲摇声传近,女官及内侍们都跪伏下来,董贤也依宋弘的示意退至一旁。
皇后缓慢而端庄,宽大的曲裾锦袍几乎是纹风不动地移入殿内,黄金腰带下,金丝悬佩的昆山玉仅只发出似有若无的清音。“平身。”皇后说着,眼角瞄看,董贤的裙摆一角碰到青蒲。女官代皇后问道:“万岁服药既否?”
“万岁已经服药了。”宋弘道。董贤这才看见皇后的容貌,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虽然华艳叔穆,稚气的眉宇却和阿玲一样。刻意的高姿态,更显示少女的性情。董贤倒不觉得皇后庄严,慎重的排场和做作的仪态,简直是在扮家家酒。
“请御医到外殿,奏报万岁病情。”女官交待完,皇后微向御榻曲身行礼,正要离去,刘欣已醒了。
“臣妾叩见万岁,万岁圣体无恙。”“啊…”刘欣还有点迷糊“皇后请起。”两人讲话的表情就像君臣一样,董贤困惑地想为什么皇后不和皇上近腻一点呢?总是夫妻呀!可是皇上也很冷淡。
“臣妾未能奉汤药之御,万岁怪罪了。”“朕只是小病,皇后不用担心了,回宫去吧!这里是病秽之地。”刘欣暗想她来干什么,装出有气无力的声音“朕想再睡片刻。”
“臣妾…”皇后拼命在控制愤怒和羞愧“臣妾告退。”视线和董贤一接触,董贤吓得忙低下眼,那怨怼之色,像想把他碎尸万段。
优雅端庄的女人的嫉妒,气势宛如深重的厉鬼。皇后还没走出去,刘欣就拉着董贤,轻托他的下颚,笑道:“走!朕想去看看你的家人。”
“是,啊,不行,圣驾突然降临,他们一定会惊慌。”“不要紧,就先传旨百无禁忌好了。”刘欣笑指自己“可以看朕、摸朕,随便哪里都行。”
皇后全听在耳里,气愤得巴不得把董贤放在脚下踩烂,皇上对他宠爱的程度比传闻中还要厉害,奇怪的是,对于名义中的丈夫爱幸别人,皇后并无锥心之痛,瞬间令皇后恨之欲死的是那绝世美貌,男人竟有嫩白得可以掐出水似的皮肤,那双漾动柔波的两潭黑眸,会让注视他的人陷溺没顶,皇上就是已经迷魂了。
没错,皇上看他的样子,就是恨不得献给他一切,这简直不是爱,是痴迷,是疯狂。刘欣在董贤的陪伴下,接见他的家人,事先董贤仔细交待了皇上不可以做出太亲腻的动作,不许胡乱赏赐,更不可以忘了自己是个皇帝,要有皇帝的样子。
刘欣全部一口应承,还特别问了董贤哪一个人有什么习惯、兴趣,简直像女婿拜见岳父母似的小心。虽说百无禁忌,董家的人还是依大礼叩拜见驾。刘欣命董母不必跪拜,亲自扶正几案,请董母上座。
董母一力谦退不肯,任凭刘欣怎么劝都不接受,刘欣只得放弃。大致接见了之后,刘欣便单独召见董母,董贤随侍一侧。殿中只剩下三人以及宋弘等内侍,刘欣看了看董贤,得到允许,才先开口:
“夫人觉得此殿宜住否?若不称心,朕再另觅宫室。”“禀万岁,老身已年迈,还是习惯老家。”
“夫人抚育董圣卿,辛苦备至,请在此安养吧!”刘欣无奈地道“朕晓得夫人不安,如果住在宫中太辛苦拘束,那么,至少安居几个月,外间王侯甚至朝臣眷属,在宫中住上一阵子的情形,也是常有的。”
“是,谨遵万岁旨意。”“朕…”刘欣实在不会拐弯抹角,想了一会儿,道:“夫人,朕对圣卿是真心诚意的。只是喜欢和圣卿相处,如果令夫人为难,实非朕的本意。”董贤已经脸红了,但母亲毫不讶异,也许早就设想了这种情况吧?董母从容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