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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轻轻地将手帕按在胸口,“灵儿所爱之物,如今仅剩下这些零星的回忆。我不能让它们再有任何闪失。苏小姐因其商贾出身,在长平侯府并未受到应有的重视,今日我亲自安排,也是想为她增添一份光彩,让她知道,有人在乎她的才华与努力。”
侍女恍然大悟,应声道:“明白了,公主。”
宋玉灵是她少女时代最亲近的知己,同时也是摄政王人生旅途中的启蒙导师,一位才情出众的女学士。
宋玉灵对苏夫人的绣艺有着近乎痴狂的喜爱,尤其是那些栩栩如生的金桂图案。
一般的金桂绣样或许只需一日之功,但苏夫人为了表达对宋玉灵知遇之恩的感激,耗费心血研究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绣法,最终成就了一幅举世无双的桂花图。
那图样细腻至极,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深深的情意与艺术的巅峰。
宋玉灵得到这份礼物后,视若珍宝,常常随身携带。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苏夫人辞世,那份绣帕成为了绝响。
宋玉灵因此悲痛良久,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念念不忘,嘱咐人将那绣样小心翼翼地剪裁下来,缝制在为摄政王亲手准备的衣服上,那是一件成人尺寸的衣物,那时的摄政王尚且年幼,只有六岁。
摄政王自知这份深情,为了纪念自己的恩师,每年忌日,他总会穿上那件承载着无尽思念的衣物,默默悼念。
恰巧,就在那样的日子,苏婉毓与他不期而遇。
而对于苏婉毓来说,她最初只是从父亲口中听说长公主对母亲的绣品有着特殊的偏爱,特别是那些金桂图样,于是每年定时造访。
她未曾料到,这份单纯的仰慕之情,竟会触动了长公主的心弦。
当苏婉毓离开长公主府时,那辆特地为她准备的马车,引来沿途行人羡慕的目光。
这样的荣耀,寻常人家哪里能够轻易享受?
长平侯府的门前,小厮们见到那尊贵非凡的马车缓缓停下,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公主的座驾,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遥不可及。
此时,长平侯府内,郑老太太刚刚从午后的小憩中醒来,正慵懒地拿起新添的白玉茶杯,轻抿一口,神情淡然地听侍从汇报:“老太太,二少奶奶已经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郑老太太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喜,只是淡淡地道:“回来就好,想来在公主府上也不会受到太多重视,这几日她该是收敛些了。”
然而,小厮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神情骤变:“老太太,二少奶奶是乘坐长公主的马车回来的。”
“什么!”郑老太太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震,应声落地,碎成两半,“你说,她是乘坐长公主的马车?”
小厮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是的,老太太,不仅如此,还有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亲自护送。”
郑老太太怔在原地,心中翻腾起无数疑问。
一个商户之女,仅凭一手精湛的针线技艺,怎会得到皇室如此高的赞誉与关照?
这超乎常理的宠遇,让她感到既震惊又疑惑。
不及多想,她匆匆起身,带着两名侍女快步向府门赶去,想要亲眼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而在她之后,郭氏也快步跟上。
郭氏的举止没有郑老太太的焦急,她仅是轻轻抬眸,远眺片刻。
随后,她缓缓转向跟在身后的侍女,吩咐道:“你且去,吩咐厨房备下精致的晚膳,今夜,我要请二少爷与二少奶奶同我们共享晚膳。”
而门外,苏婉毓与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正笑声盈盈地话别。
这一切,尽收郑老太太眼底,她脸色瞬间阴沉,紧接着,一阵猛烈的咳嗽犹袭来。
昨晚因郑成晏之事憋下的怒火尚未平息,今日又被苏婉毓再度激起。
一旁的周妈妈见状,连忙上前半扶着她,“老太太莫急,她这风光日子持续不了几日。”
郑老太太狠狠地瞪了苏婉毓一眼,紧握的拳头将周妈妈的手捏得生疼。
与此同时,苏婉毓似有所感,于步入府门的刹那,脚步略显迟疑,眼角余光冷冷扫过郑老太太,旋即恢复淡然,大步流星地迈向自己位于娇阳院的住处。
郑老太太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难以平复。
另一边,苏婉毓带着侍女云意与司棋回到了娇阳院,脚尖刚触入门阈,便有郭氏的侍女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传达了晚宴的邀请,邀请她们前往月怡堂。
月怡堂坐落在郑府东南的一隅,与郑成晏居住的院子仅一墙之隔。
时间紧迫,不及更衣,苏婉毓便由侍女引领,踏上了通往郭氏宅邸的小径。
一路上,花香夹杂着秋日的凉意。
抵达后,苏婉毓行礼如仪,面对郭氏屈膝跪拜,轻声问候:“母亲安康。”
郭氏缓缓行近,步伐轻盈,轻轻挽起她的手,“你这孩子,平日里总得我主动,你才会来看我,真真是让人挂念。”
前世记忆中,郭氏与苏婉毓之间,表面上是一对和睦的婆媳典范,郭氏对待她甚至胜过亲生女儿,那份亲昵与宠爱,在外人看来无懈可击。
但真相却隐藏在这完美的假面之下,郭氏的演技比戏班里的名伶更为高超,表面上和颜悦色,背地里心机深沉,狠毒非常。
而苏婉毓对于这场戏码,只是一笑置之:“近日家中琐事缠身,这才耽搁了探望母亲的时机。”
郭氏闻言,深深一叹:“哎,此事与姜家脱不了干系。那位姜家小姐,算起来是我远房亲戚,晏儿当时不知为何坚持要纳她为平妻,我劝解多次,他却像是中了邪,无人能劝得住。”
话至动情处,郭氏眼眶泛红,几滴泪水滚落,匆忙间以帕掩面,“你应明白,在这长平侯府,我虽为夫人,却也得遵循老太太的意思,她硬是要姜家那位入府为平妻,我也无力回天啊。”
苏婉毓嘴角微微上扬,“母亲不必自责,如今事已至此,我心中并无怨言。”
郭氏眼中闪过一丝宽慰,仿佛看到了转圜的契机,连忙拉着她坐下,“听说你与晏儿久未同席,我便借今日之机,将他也唤来,你们小两口好生和解一番,莫要为外物所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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