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汐眠点头,不予置否。
“你可是你师父唯一的徒弟?”
“是。”
“她平时可有什么亲近的人,尤其是姑娘,和你差不多大。”决明子问的时候,黯淡的两眸徒然升起一丝不易擦觉的光亮。
凤汐眠认真想了好半晌,还是摇头否认了,“师父和我常年待在醉阎黄林,极少与外人接触。林子里的人不多,多数为男子,除了红岫和绿鞠,倒还有几个打扫院落的婢女,寻常时候师父也不会让她们靠近她的房间。”
决明子安静了一会,是有失落之色,再问已然没了最初的那份期待:“那她,可曾跟你提过我?哪怕是这个人。”
凤汐眠歉意一笑,“在我印象中,并没有。”
清风沾湿,吹得枝木摇曳,窗门带响,迎面是一阵清凉。
凤汐眠起身将窗户关紧,却先见到皇甫释离匆忙的身影正往这边走,在凤汐眠看到他而停下关窗的动作之时,他也抬头看到了她,步伐迈得更大了。
进了门,皇甫释离就脱了外袍,凤汐眠正要帮他接过来,却被他避开了,继将外袍打横挂在木架上,边解释道:“外面落了小雨,衣服沾了雨水。”
闻言,凤汐眠又往外看了一眼,天比往常要灰暗,浮云微沉,月光今日也藏了起来。
风轻微猛一些,凤汐眠方才没关紧的窗倏地又被吹开了。
凤汐眠正要过去关紧,皇甫释离已经先一步拉住她,几步走去把窗锁严,转身没看到人,便是听到倒水的声音,他才注意到凤汐眠已经去了外室。
“有心事?”皇甫释离转脚去了外室,就在凤汐眠对面盘腿而坐,“听闻你今日吐了。是补品吃不习惯?”
凤汐眠摇头,把泡好的茶端放在他跟前,“我这内院的事,怎么也瞒不住人?”
皇甫释离的担忧因她的郁闷脸色而瓦解,缓笑道,“你知道,若非不是要上下朝,我恨不得时时将你拴在我身边,恨不得你的所有事都被我亲眼所见。”
“所以你就派了这么多眼线在我旁边盯着?”凤汐眠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无奈。
皇甫释离喝了口茶,挑眉看着她,“夫人也可以选择时时刻刻地跟在我身边。倒省了不少事。”
凤汐眠动了动唇,最终保持缄默。
“今日见了决明子,该问的都问了吧。”皇甫释离漫不经心地问。
凤汐眠浅浅愣了一下,“你都知道?”
皇甫释离淡淡一笑,“这几日你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能藏得了多少事?”
凤汐眠因此噎了一下,“所以你故意让孙妈妈和刘管家过来挤兑我的闲暇时间?”
皇甫释离摇头道,“我没想过你会这么上心。”
“……狡诈。”
“那日刺的事情有了着落。”皇甫释离说道,脸色不太好。
凤汐眠早已想到了这个结果,自是知道他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起身绕到他身后,凤汐眠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柔声道:“封贵妃被禁了足,对封家已经算得上一个警告。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你也不必为此伤神,我受的委屈我自有法子讨回来。但若因此让你和圣上生了嫌隙,我这心里也过不去。”
皇甫释离抓住她的一只手,将她拉至身前,“我倒是希望你不那么通情达理。凡事都想得这样透彻有何意思?明儿你进宫大可不必有这样的顾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出了事,有为夫在后面为你兜着。”
凤汐眠莞尔,眼神清淡婉转,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甫释离轻轻一叹,以为她又听不进他的话了,正要把人扶起来坐直,一只冰凉的手突然盖在他的眉角,“你回来的时候,这里都锁着愁色。圣上留你到现在,怕是不只这件事吧?”不等他回答,她已经再次开口,“皇甫释离,你以后会骗我么?”
皇甫释离轻皱眉头,温热的掌心含着她冰凉的指尖,“怎么问这种傻问题?”
凤汐眠缓缓笑了笑,把手抽出来,复在他旁边做好,“没什么。”其实她是想问,他到底信她几分,可话到嘴边,她问不出口。
这几日她把自己当成烈如倾,已经快忘了自己是谁了,亦或者忘了自己的初衷。
可她到底是做不到与他坦诚相待的。
她曾经想过,放下自己是冰岐国公主的身份,忘记国师的嘱咐,忽视木清澜的劝诫,只是简简单单地当他的离王妃,当离王府的主母,不理国事,只操家事。
可每每这些憧憬快让她失去理智的时候,烈如倾这个名字就会冲进她的脑海,吞噬她所有的幻想。
皇甫释离待她是好,但那是她从烈如倾那里偷来的。
何止是偷,还是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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