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郑医生清楚地知道他难开口,难解释,因而截住了他的话:“伯伯明白。”
周讲于侧头看窗外的夜色,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又问:“你今晚去我家将就歇一夜成吗?”
“刚才从国道上下来看到家宾馆,我去那里睡,”郑医生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下,他转头看着周讲于,安抚地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
周讲于点点头,几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正过头来,他看到车灯照亮了两条马路的交汇口,光影之间站着一个人。
那颀长的身形太熟悉了。
一颗心忽然就定了定。
“我走了郑伯伯。”周讲于说。
郑医生点头,看着他下了车,在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温声说:“小于别怕,人都要长大。”
车门砰一下轻响,周讲于恍惚了一瞬,险些以为听到了周谷安在说话,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车子掉头走了来时的路。
谢呈是翻墙出门的,飞跑了一路,刚刚到十字路口就看到那辆车,望了一眼车牌,他停在了路口,强迫自己迅速喘匀了气儿。
没一会儿周讲于下了车。
车开走,周讲于转身,双方视线受到不知名的牵引,瞬间就黏上。
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对望。
静止了有半分钟,周讲于拔腿朝着谢呈奔过去,在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张开双臂,扑上前抱了个满怀。
谢呈被扑得往后踉跄了一下,肩颈不由自主地后仰,腰顺着他手臂往前弯,弯出个贴合他怀抱的弧度才堪堪停稳。
“谢呈。”周讲于小声喊。
谢呈沉默,一手环住他肩,一手在他背上重重抚摸着。
周讲于又喊:“谢呈。”
谢呈长出一口气:“我在这儿呢周讲于。”
他不问西容的状况,不问周讲于为什么会在半夜回来,也不问送他来的人是谁,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接纳他,试图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真实的。
冬月下旬的深夜,呵气成霜,洛花镇边缘的十字路口处僻静无声,惨白的路灯光下两个少年靠着彼此,好像世间千千万万的人都消失。
静静抱了一会儿,谢呈突然发现脖颈处湿了。
那触感刚开始温热,转瞬滑进毛衣领口就变得冰冰凉凉。
他一时之间心疼到开不了口,只能勉力抱着周讲于的脖颈,侧脸跟他的侧脸贴得紧紧,眼泪于是沾上了两个人的体温。
在寒风彻底卷走热度之前多挣扎了一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讲于在他肩上压压眼睛:“走吧。”
谢呈应了,两个人中间终于松出些距离,寒风立即趁虚而入,因为拥抱太久,兜头而来的瑟意格外令人难以忍受。
互相看了看,谢呈抬手摸上周讲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