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一边护着刘恪,一边大喊,要将士们稳住阵型。
当他们全员登岸时,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
只要撑住等侯君延的援军赶到,汇合就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这么久,侯君延所部的援军,还没到。
如此一来,这时候的局面,就有点让汉军将士们难受了。
虽说汉军骁勇,又有皇帝亲临战阵,有主心骨在,士气极盛,不至于败,能维持住阵型。
但靠着仅有的五百人,着实很难把三千人给杀穿。
打不开一条路来,他们根本脱不了身。
只要东胡人这么僵持着,汉军久战之下,无以为继,只能上船退回西岸。
刘恪晃了晃铁屁股。
侯君延九十九斤反骨,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反。
一直没来,应该是被拖住了。
看来不仅是石周曷聪这员领军大将,只怕长沙郡城之中,还另有能够调兵遣将的高人。
难怪与岳少谦、薛嘉精密计划的战略,能被勘破一二。
不过不碍事,就当援军已经来了。
“守住阵型,朕带领你们击溃东胡大军,援军马上就会来支援你们!”
曲长和一众士卒们,用力点点头。
尽管他们也觉得难以突破东胡人的防线,但心中对皇帝无条件信任。
再怎么说,给皇帝三千个棋盘,估摸着也能把三千敌军给砸个精光。
什么叫背对敌军一样无敌于世间啊!
不过大范围杀伤,还是得靠将士。
刘恪背对敌军,正面则看着己方,如此调度兵马,倒是顺手许多。
汉军主力阵列成形,以百人刀盾兵在前,长枪兵与弓箭手两队在后,形成圆阵。
他们在冲击东胡人的防线,东胡人也在试图击破汉军的阵型。
一个个刀盾兵,用血肉之躯堵上了缺口。
可转眼间,又一处被冲破。
后头的长枪兵迅速补上去,又把缺口拼命堵上。
汉军士卒寸步不让,只有他们向前的份儿,绝不后退半步。
每个阵型缺口前,汉军都与东胡人展开白刃血战。
惨烈无比的厮杀,在这个不大的渡口上,到处展开。
石周曷聪终于派出了那五百骑兵。
这种骑兵拿来冲阵,还是在湿软的土地上,着实太过浪费。
但石周曷聪,觉着还是值得的。
毕竟对手是大汉天子。
如果在这个时候心疼,只怕三千打五百,连阵势都守不住。
能用尽一切优势,就尽管用,要的就是一个底牌尽出。
五百骑兵,就这么冲了起来,每个人都知道,一次冲锋,自己就没了。
汉军的大盾、长枪,都能对他们造成巨大杀伤。
但如果能借着冲击,冲乱阵势,让刘雉儿退走,也足够了。
一时间血流成河,战死无数。
最前头的刀盾兵,转眼就被冲开不少。
而马尸与自家将士的阻碍,也使得后方的汉军士卒,无法第一时间,补上防线。
以至于阵型,破开了一个口子。
后面的东胡人,见着终于杀出一个缺口,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般的欢呼。
“杀啊!”
东胡士卒们兴奋万分,好不容易打开了缺口,决不能让汉军重新堵上了!
趁着缺口,直接灌进去,不说将这只汉军全歼,最起码也得让他们退走!
一个曲长更是身先士卒,亲自带着所部的将士冲锋。
就在东胡人欢呼不已的时候。
一个棋盘落到了那曲长的脑门上。
当场身亡。
刘恪带着一队刀盾兵,直接冲到了最前方。
上来就是一摞棋盘,霹雳啪啦一顿乱砸。
东胡人的战马也讨不着好,只要不举盾,中了就是死,没有任何意外。
等他们再聚起来,前面的缺口,已经又是一个完整的枪阵。
“砍马腿!”
刘恪大声喝令,一手持着棋盘矛,一手继续砸棋盘,终于开始正面面对敌军。
他也在等时机,等到东胡人的体力下降,攻势减弱。
就有把握单驴冲阵了。
反正他开车,横着棋盘矛一路捅就行了。
而那员曲长,也腾出手来,不用再举盾,跳下驴车
“你别乱跳啊!”
刘恪在心中暗骂一声,这丫的突然跳车,驴车速度陡然加快。
要不是他车技好,差点就直接冲到东胡大军阵中去了。
要真能突破层层士卒,直接拿棋盘矛把石周曷聪给敲了,固然好。
可石周曷聪看着刚才一棋盘一个小朋友的骇人场景,十分谨慎。
不仅缩在军阵的最后方,身前还顶着一堆亲卫。
而刘恪的攻击范围有限,只能带着部众,慢慢靠过去。
“哎呀,武力值太高也不好,都在防着了。”
刘恪感叹一声。
所幸那员曲长的武艺还不错,身板也厚实,有点低配典褚的意思,加入战阵之中,倒是将刚才缺漏的防线,给填补上了。
而且汉军之中的一些镰钩枪士卒,也十分给力。
一枪。
断腿。
岳少谦亲自训练的钩镰枪将士,战斗力不俗。
针对的就是骑兵。
断了腿的马站不住,更跑不起来。
直接成了死靶子。
直接阻碍了其他东胡骑兵的后续冲锋。
不过这时候,石周曷聪又调度部分将士,从刘恪所在的另一侧入手。
因为皇帝在一侧,汉军的重心都在这一侧,另一侧自然而然,会薄弱些。
石周曷聪洞悉战场的调兵遣将,立即让汉军的压力大增。
可最后方的东胡将士,却有些异动。
只见得不远处一员白马银枪的小将,极速奔来。
眼前东胡人密集成阵,里里外外,也不知道有多少层。
还有弓箭手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那小将却没有半分迟疑。
一夹马腹,坐下白马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
宛如一道闪电般,狂飙而出。
踏踏踏——
马蹄声仿佛蹋在每一个人心间。
蹄声密集,如暴雨敲阶,速度之快,胜霹雳雷霆。
一些率先反应过来的外围东胡士卒,调转方向,将马刀对准白马。
那小将却是不闪不避,径直向前冲杀。
宛如一条银龙。
那股子勇往直前之意,即便隔着老远,也让严阵以待的东胡人,不由得神情肃然。
就连石周曷聪,都有些迷糊。
这特么哪儿冒出来的人?
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将就已经杀到了东胡人的后军尾巴上。
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无论敌我,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纵然有箭矢射来,手中亮银枪挥舞如风,在日光之下,璀璨夺目,光芒万千。
宛如银龙护体!
不用屁股挡箭。
漫天箭矢,也是无法寸进,伤不得分毫。
刘恪一眼,遥遥望去。
这个局势下,能肆无忌惮的单骑冲阵,除了赵宁,还能有谁?
他当即开着朱祁镇的大嗓门,大吼一声:
“阵中战将,可留姓名!”
那小将猛然将面前一个东胡人挑飞,同时又是一声爆喝。
“大汉故顺平侯十八世孙,赵宁赵子义在此,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赵宁神色肃然,手中长枪奋力狂舞,鲜血飙溅,凛凛杀意。
白马所到之处,万军辟易,山岳皆寒。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个鬼地方,还遇着了汉军和皇帝。
但场面一看就知道,皇帝带兵渡江,但遇到了东胡人截杀。
赵宁对渡江,很有执念。
当年他老爹就是如此。
死在了渡江之前,临死前,都在大喊着渡江。
虽然眼前这条江,不过是长江的一小条支流。
但也足以触发他的执念。
不渡小江,如何渡得大江?
“先祖当年在当阳长坂坡时,单枪匹马,视曹兵八十三万大军,如同草芥!”
“今我大汉,有军有将,又有何惧哉!”
“大汉将士只管上前,宁为诸位掠阵!!”
“挡我者死!”
很难看到,一个人为五百士卒掠阵的场景。
但赵宁就这么做到了。
即便是强悍的东胡士卒,也无法阻挡赵宁手中亮银枪。
几个呼吸之间,东胡人的后军,便被赵宁,轻易撕开了个口子。
偏偏这是后方,兵马不够多,不够密集。
一时间,竟是无法补上人手,被赵宁单枪匹马,顺着口子,给插了进去。
噗——
长枪扎入甲胄的声音,不绝于耳。
石周曷聪盯着人仰马翻处,眼珠子都要瞪爆了。
眼睛里全都是血丝。
东胡人崇尚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