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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来了。”侍卫形色匆匆地赶来,在谢明缙耳边低声说道。
这么快?
谢明缙饶有深意地看了李成碧一眼。
“怎么了?”察觉到那人的目光,李成碧疑惑地问。
“无事,只是想多看看这里的灵山秀水。”谢明静收回目光,叹惋一般地说。
“谢公子若是喜欢,不放多住一些时日。”
“我倒是想,可惜需在年前回京。明日便要启程了。”谢明缙摇摇头,面上无不可惜。
“是吗?去往何处?”李成碧顺势问道。
他没有察觉到对话的人眼色更深一分,“济南。”
“济南吗?”李成碧顺口道,“济南的大明湖倒还值得一去。”
“是啊……”
济南比之杭州更加寒冷,天色阴沉,看样子不是适合出游的天气.
“可惜了。”谢明缙说道,“不过我知道一家知春楼,做的菜还不错,李兄可要试试?”
“也好。”李成碧自然不无不可。
孔子曾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鲁菜更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每道菜都精美得像是工艺品,用料更是讲究,只取最新鲜的食材,入口食材本身的鲜味经庖厨精湛的加工更加挥发得淋漓尽致,令人食指大动。
虽未能看到大明湖,也算尽兴而归。
夜半休憩时,李成碧有些辗转反侧,许是席间又是海参又是鲍鱼的有些腻着了,左右睡不着,他干脆披衣起身,在房里慢慢地踱着步。
不多时,有人来敲门:“李兄,睡了吗?”
想是听到了他这边轻微的动静。
李成碧隔着门放轻了声音:“可是吵到你了?”
“并无,能否让我进来说话?”听他语气间,似乎有些难受。
两个大男人间,有什么话非得放在半夜说?
李成碧沉默不应。
门那边也没了动静。
或许是那人自讨没趣离开了。
李成碧正准备吹了灯回去就寝,不想敲门声又响起:“李兄……”那人只是叫唤,却并不说是什么事。
怕这样的动静惊扰了左右的人,李成碧还是过去拉开了门栓:“何事?”不料一开口,一个身影便朝着门里倒下来。
“……你怎么了?”李成碧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只觉得他身上冷得像冰,吐在自己脸上的气却热得吓人,他探手一摸,惊道:“你在发烧?”
“……”那人吐出不明意义的呓语,看来是烧糊涂了。
李成碧不得不将他扶到自己床上,那人迷蒙地看他:“……我想见你。”
“……”李成碧作势起身,“我替你找大夫。”
“别走!”那人却拉住了他,力气大得不像一个病中的人,“陪我……珂儿……”
他把李成碧的手都掐出印子来。
李成碧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回身坐下,那人半睁着眼,探过身子来想要摸他的脸颊。
这是烧得男女都不辨了吗?
李成碧侧身躲过那人的手,不咸不淡地说:“你若再不安心养病,我便走了。”
“哦……”谢明缙悻悻地收回手,语气听着竟有些委屈。
李成碧不自觉地想叹一口气。
两人交握的手很快热起来,出了一层汗,渐渐地松脱开来,李成碧看了那人一眼。谢明缙闭着眼,睫毛被热汗濡湿,但是却听他的话盖好了被褥,没有半点动弹,这模样看着竟有些乖巧。
李成碧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
“你们的主子病了,去寻个大夫看一下。”他对着谢明缙的侍从说道。
那人领命而去,李成碧一边往回走一边想他刚刚的眼神,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掩上房门的动作已经放得足够轻,睡在榻上的人却似乎还是被惊动一般不安地翻了个身,手在虚空中伸出,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李成碧没什么表情地塞了他一个汤婆子。
那人睫毛一颤,看见了人,想要丢开手里的东西:“热……”厚厚的被褥压在身上,叫他都出了一身的汗,如今冷不丁再被汤婆子一捂,更是火上浇油。
“忍着。”
“……”谢明缙翻了个身背对他,看最后那个眼神很明显在置气。
李成碧不禁想要扶额,怎么这样稳重的人生病了也像个小孩一般。
好在这人也没有折腾他太久,大夫很快就到了,他顺理成章地让开,没有看到背对着自己的那人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
自己的房间叫人占了,李成碧自然是打算再去开一间房,还没踏出房门,就被贴身的侍从拦住:“你不能走。”他的语气有些冷硬。
面前的人的脸色因为他一句话变得有些冷淡起来,许是他又说错了话,他着实不擅长这个。侍从抿了抿唇,补救道:“公子想见到你。”
“……”
“……”
房间里一时陷
', ' ')('入了诡异的沉默,就连半夜被抓壮丁前来诊治的大夫手里都停了一停,眼里闪过些许了然。
因李成碧背对着谢明缙,因此看不见谢明缙一时间变化的脸色,但是侍从耳聪目明,看得十分真切,连忙道,“属下告退!”说完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门口,还不忘把门带上。
“……”李成碧一回头,看见谢明缙正冲他歉意地笑笑。
“没什么大碍,就是风寒侵体,你把这药拿去煎水,喝上三日,注意饮食清谈,忌荤腥。”大夫絮絮道,看见坐在一旁冷着脸的李成碧,不知为何又低声嘀咕了几句,谢明缙一愣,一幅想笑又不敢的模样,最后煞有介事地点头,“我知道了。”
那大夫低头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瓶子来,那瓶子通体光滑,没有做任何的标识——放到谢明缙枕边,“待病好之后,用上此物,便可——”后面几个字越说越小声,却是听不清了。
“多谢大夫,请慢走。”谢明缙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瞟着李成碧,带着不明的意味。
大夫麻利地拎着他的药箱往外走,走到李成碧面前时,微微停顿,似乎想说什么,却是轻咳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出口。
?
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李成碧狐疑地盯着谢明缙。
谢明缙不动声色地把瓷瓶往被褥里带,口中只道:“今晚之事,多谢李兄。”
“看来这大夫的确医术高明。”李成碧淡淡道。
谢明缙知道他在暗讽自己之前借生病百般纠缠,恐有消遣他的意思,这人面皮薄,开不得玩笑,不过也因此,格外的好哄。
他虚弱地扶着头:“我还是头好晕。”
“晕就躺下,躺着就不能说话了吗?”
“食不言,寝不语。”谢明缙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一边在往被窝里缩。
刚才跟大夫说话倒是一幅清明的神态,怎么转眼又像小孩子一样赌气?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李成碧道:“那就别说,好好休养。”
他在一旁的贵妃靠上小憩了一会儿,侍从徘徊在门外,不知该不该叩门。李成碧觉浅,被他晃动的身影吵醒,打开门看见侍从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只深色的药罐。
“不知公子是否已经休憩,这药——”他有些苦恼。
李成碧回头看一眼,说:“给我吧。”
他关上门,欣赏了好一会儿谢明缙安稳的睡颜,这才没什么表情地把人推醒:“起来喝药了。”
“?什么时辰了?”谢明缙的眼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朦胧。
“差一刻到辰时。药凉了就不好了。”李成碧催促道。
“……”谢明缙看他一眼,那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真的是为他身体着想,他了然地轻笑一声,“给我吧。”
李成碧看着他喝药的时候微微蹙起的眉,眼里闪过得逞的笑意,只是在谢明缙抬起头时,便又尽数敛去,叫人半分也看不出端倪了。
“注意身体。”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李成碧施施然地出门去找掌柜重开客房去了,他跟着熬了小半宿,实在有些困倦。
暗探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谢明缙沉声问:“如何?”
“昨夜,并无异常。”
“是吗?”谢明缙无意识地望着床头的药罐,眼里飞快地浮起一点笑来,很快便被压下,“继续盯着,派人留意入城的人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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