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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家的豪宅很阔气,阔气到白杨要360度转动才能把花园加别墅全景基本收进眼底。
“小白杨你看那秋千,以前我荡得可高了,还有那个花圃啊,以前我和大哥还在里面埋过宝箱,后来我们都忘了,直到几年前翻修时挖土机一铲子挖出来时,我们才想到有这个东西,哈哈哈!”施琦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挂在白杨身上。一到自己的地盘就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
白杨打量着花园,最后目光集中到那虚掩的中式双开大门上。
“等一下我来按指纹……回来啦我!”施琦那大嗓门在大房子里激荡了好几层回音。然后一个保姆样的女人快步走过来朝他做“嘘”的手式。
“二少爷,小哲还在睡呢!”
“咦,我大侄子今儿不去上兴趣班啊?”
“小琦回来了?”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从客厅款款走来,白杨看着和自己母亲年纪差不多,但明显脸和身材都保养得更精致。“这是你朋友吗?”
“妈,这是白杨,留美博士,国家级人才,做生物研究的。”施琦说得一脸自豪。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是白秘书的侄子啊,爷爷也知道他,还夸过小白杨呢。”
“阿姨好。”白杨微笑地朝对方点点头,同时手还不忘牢牢地扶住挂在自己身上的腰伤患者,“我其实和我叔叔很少联系,上回去找他时,正好见到了施琦。”
“原来如此。”女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出手来笑道:“你好,我是梁冰。我们家小琦就应该多和你这样优秀的孩子交往。我看他这样子,肯定又麻烦你了吧?”
“也没有那么麻烦啦,”施琦插嘴,“我和小白杨今天一起去敬老院做公益,给老人家摘草莓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腰了,哦对,我还用手风琴给他们老年乐团伴奏了,是爷爷最爱听的那首《骏马奔驰保边疆》,小白杨你快把视频发我!”
“行了,”梁冰皱着眉让示意自己儿子消停一点,“扭到腰了就进屋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不是,妈你先看看视频,以前你不好老爱逼我练这玩意儿吗……”
正当施琦催促着白杨拿手机放视频时,楼上突然出来拐杖的声音,几个人立即不约而同同时抬起头循声望去。
“爷爷!您快来看。”施琦见到人后兴致更高了。
但施鸿光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白杨,一步步走下楼梯,“白启的儿子?”
“爷爷您好,”白杨笑道,“我是白杨。”
施鸿光走近来,鹰一样的眼睛在白杨身上徘徊,点点头,“这些年你叔叔经常和我提起你,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爷爷以前见过我?”
“你豆丁点儿大的时候见过,”施鸿光说,“你父亲的事,我们都很遗憾。你母亲最近还好吧?”
“她挺好的,谢谢关心。”白杨感谢道,同时一声叹气,“这些年也很少和叔叔联系,没想到他还向您提起我。”
“怎么回事,怎么气氛突然凝重起来了?”施琦二丈摸不着头脑,“爷爷,我今天和小白杨去做公益把腰扭了,他就把我送回来了,咱们得感谢下人家吧?哦对,我还在那表演了手风琴您要不要看看?”
施老爷子瞥了一眼那热闹的录像,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看到了。”
“今儿周六,要不你就在这住一晚上,我们也顺便招待一顿,感谢你对小琦的照顾,”梁冰这时热情提议,然后看向施老爷子,“爸,您看呢?”
白杨见施鸿光点头了,便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施琦一阵欢呼,“那啥,先扶我回房间,诶哟又开始疼了……”
白杨和保姆合力把这个二世祖扶进了房,刚进屋施琦就以自己要洗澡的理由把保姆支走了,然后朝白杨笑道:“怎么样,我房间不错吧?”
“你们家的房子能差到哪去?”
施琦嘿嘿一笑,又让白杨把自己扶到浴室里,脱了沾着泥土的衣服然后钻进浴缸里,舒舒服服地开了热水。
“啊——本少爷终于舒服了,小白杨要不要一起来?”
“我不用了,要不你在这慢慢泡,我出去转转。”
“诶你不陪我聊天吗?算了你去吧,看看咱们家后花园,现在春天花开了很漂亮的,顺便叫王婶帮我弄杯热牛奶放房间里。”
“你真的天天喝牛奶?”白杨忍不住问。
“欸你什么意思,你还猜到了?”
“我说你身上怎么一股没断奶似的味道,原来是天天喝出来。”
“有吗?”施琦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
白杨笑了笑,“你慢慢嗅吧,我先出去了。”
“哦对了叫王婶也把拐杖放门口!”
和王婶交代完后,白杨便在宅子里慢慢地走着。
小时候他曾听到父母吵架,似乎是父亲在偷偷帮施家做什么事。后来他想问得清楚一些,但母亲明明就知道,却不愿
', ' ')('意告诉他。
在他的记忆里,那段时间父亲每次回来就会酒气熏天地对母亲施暴,有时甚至还想对他动手。再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在工作上似乎很不顺,再后来,就是那次意外,父亲离开了人世。
这一切都和眼前的豪宅,以及豪宅里的人有难以推脱的关系。
最吊诡的是,这些年他的叔叔白鹭一直在为施家卖命。他曾试图从对方口中打探当年的真相,但白鹭俨然已经是施家的人,对他这个亲侄子讳莫如深,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这时楼下大门突然有了动静,白杨走过去低头一看,只见手牵着手的两个男人走进来,其中一个他一眼就认出是施鸿光的长孙,未来施家的掌门人,也是施琦的大哥施承。
梁冰走上前接了二人到起居室,然后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出来,几个人便在客厅里逗着小孩聊着天。白杨听得出来施鸿光也在起居室,聊得内容无非是一些日常,没什么对他有价值的。
他折返回去,见无事可做便走进施琦的房间,坐在放好了热牛奶的小桌前,打量着对方的东西。
施琦的物件不多,一台游戏机,几本通俗易懂的搞笑漫画,看得出来没什么太有深度的爱好——唯一有点深度的就是放在角落里的手风琴。桌旁还有一对哑铃,看得出来这家伙对外型还是有些追求的,难怪一对屁股练得又翘又有弹性。
环视一周,白杨有意思地发现,施琦在房间里摆放得最多的东西就是照片,而且自己单人的照片不多,大多是和家里人的照片——从小到大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弟弟甚至宠物狗,最显眼的一张照片是七岁时的一张生日照,被家人众星捧月围着,后面是如小山高的生日礼物,脸上抹了两道奶油,笑得天真放肆。
同样是这个年纪,那时候的他在做什么?白杨看着照片,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这时门外响起施琦拄着拐杖一步步挪过来的声音,白杨没动弹,故意等着对方走到自己身后,然后把拐杖一丢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小白杨啊~洗个澡真的爽死了,你确定不去?”
“我晚点再去,正看你照片呢。”
“怎么样,我小时候可爱吧?”
“这是你奶奶?”白杨指了指照片问。
“嗯,奶奶对我最好了,可惜去世的早,”施琦说着,拿起脖子上戴着的金佛印吊坠:“这个就是她留给的我护身符。”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带这种小孩的玩意儿,白杨心里说着,但看在施琦落寞的表情上没有说出来。
“欸对,小白杨你快把表演的视频发我,我要自个儿珍藏起来。切,他们真是不会欣赏,可惜了……”
白杨想起刚才施鸿光和梁冰反应平平的样子,不难看出施琦这个儿子在他们心中的重要程度,应该是位列所有晚辈倒数。“那你爸看呢?”
“他更不会感兴趣了,他最烦我,以前给他惹了不少事,还说过恨不得把我塞回娘胎里这种话……我现在都好多了他还是那样。我不像你小白杨,长辈们都喜欢,我在他们眼里可讨嫌了。”施琦说到这又开始叭叭叭个不停,“上爸妈结婚纪念日,我好不容易请了个艺术家给他们画像,他们刚看到还挺开心的,但风头很快被大哥送的游轮票给盖过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但后来我发现那幅画他们压根就没挂起来,丢到地下室积灰去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是有点过分了,就算丢到地下室也不能让你发现了啊。”白杨伸手将人搂过来,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安慰。
施琦趁着气头喝了一口牛奶,坐下挨在白杨肩膀上:“爷爷呢,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开心,我上回好不容易做个手工饼干他也不吃……小白杨你这方面要教教我啊。”
“说起来,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大哥来了,现在在起居室和他们说话呢。”
“什么?大哥是不是带了大嫂?就一男的,长得特儒雅特知识分子,是他的老师。”见白杨点头,施琦一下子拉起他的手跳起来:“走,跟我下去,给你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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