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二十七夜宅男
刀光耀眼,入腹冰冷,他颓然栽倒在血泊中……
金鑫小区二号楼一单元的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臭味,玲玲每次走过,都皱起眉头捂紧鼻子。什麽味道啊?臭鱼,腐r0U,或者下水道,都有点象。也可能是腐屍的味道——玲玲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腐屍是什麽味道,她从未闻过。
三零一室的大成很久未露面了。有多久?七个月,十个月,一年?谁知道呢。大成是个超级宅男。他四年前大学毕业後只工作了很短一段时间,据说是和上司狠狠吵了一架,就辞职不做了。此後就再也没有找过工作,整天宅在家里玩电脑游戏。据说他在那个虚拟空间里已经达到领袖的级别,有所向披靡的能力和一呼百应的号召力。这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现实生活的寂寞空虚,让他陶醉於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大成足不出户,吃很少的食物,也极少洗澡,每天只零零散散地昏睡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对着电脑屏幕。玲玲记得上次见到大成时,他的皮肤苍白得象是透明,额头、手背上突起的静脉血管透出淡淡的蓝黑sE。他极瘦,皮包骨头,眼睛又大又鼓,似乎要凸出眼眶。他的目光和表情都很呆滞,身上散发着腐朽的臭味,呼x1中也带着那GU味道——那味道是渗进皮r0U和骨头里的,他再怎样洗澡也无法消除——当时玲玲心里不知怎地就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
大成当然没有和她说话。事实上,他已经不和任何人说话了,包括他爸爸。有人把大成的怪异行径叫做“社交恐惧症”,或者“隐蔽青年症”。
大成和他爸爸一起生活,他妈妈早就过世了。他爸爸老栓叔,在路口有个修理手表兼配钥匙的摊位,是父子二人的生活来源。
以前老栓叔曾经一度以大成为荣。後来大成变为超级宅男,老栓叔有很长一段时间转不过弯来,整天愁眉苦脸,在人前擡不起头。还有人见到过他偷偷地哭,低声向大成Si去的母亲忏悔他没带好孩子。再後来老栓叔也变得沈默寡言,除去必要的G0u通外,他几乎不再和街坊邻居们闲聊。
有邻居听见过老栓叔在家里惊天动地地骂大成,还有摔碗扔盆、丢椅子、砸桌子的声音。可是这些手段都没能使得大成有丝毫好转。
近一段时间大成家很安静,几乎没再听见有什麽声音传出来了。大成是不是被老栓叔杀Si了?楼道里的臭味是不是大成屍T腐烂的味道?玲玲想到这里打个寒颤,她感觉自从上次大病痊愈後,她的思想如天马行空般越来越狂野,有些念头不自觉地从内心深处冒出来,常常会把自己吓一跳。她用力甩甩头,似乎要把那些荒诞不经的想法都甩到脑海外面。
玲玲是市立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一个月前发了一次高烧,T温高达四十度,持续一周不退。医生找不出病因,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她父母难过得终日以泪洗面,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戚们也闻讯赶来,准备送她最後一程。谁知她竟在一夜之间奇迹般好转,让所有人都欣喜若狂,主治医生更是大跌眼镜,惊呼咄咄怪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玲玲病愈後,她父母不放心,要求她不再住校,每天放学後就回家。偏巧今天晚上有年级活动,她乘出租车回到楼下时天已全黑。玲玲快步往楼上跑,故意把楼梯跺得咚咚响给自己壮胆。上到二楼拐角处,黑暗里闪出一个人影,险些和玲玲撞个满怀。玲玲尖叫一声,才认出那人是老栓叔,她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说:“老栓叔,原来是你,这麽晚了还下楼去啊。”
老栓叔擡头看了玲玲一眼,似乎感觉有些惊异,没说话,“嗯”了一声就径直走下楼去。
回到家,玲玲心里还砰砰跳。她想老栓叔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按理说在楼道里撞见,又是多年的邻居,老栓叔再怎样也要打个招呼,带搭不理地“嗯”一声显然太没礼貌了,他以前从不是这样的,而且他的样子慌慌张张,象是心怀鬼胎。想到这里,玲玲似乎又闻到了楼道里那GU淡淡的臭味,她用力x1x1鼻子,那可怕的想法又不可抑制地浮现於脑海:大成可能已经被老栓叔杀Si了。
其实即使真是这样,也不能怪老栓叔——玲玲想,大成即使活着也跟Si了差不多,无论谁有这麽个儿子,恐怕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不是自己被气Si,就是把他活活掐Si。
玲玲是个好奇心重而行动力强的姑娘,遇到奇怪的事情不追到水落石出不肯罢休。她并没有惩恶扬善、匡扶正义之类的伟大动机,她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躺倒又爬起来,想到老栓叔家一探究竟,终於被外面的冰冷漆黑阻住跃跃yu试的脚步。第二天一早,她选择在人们早起上班、楼道里人来人往的时机,溜到老栓叔家门前,探头探脑地查看里面的动静。她已经想好借口,一旦被人发现她奇怪的举动,她就说来找大成请教一个电脑游戏的问题。万一老栓叔真是杀人凶手,猜出她来访的真正目的,谅他在这上班的高峰时间也不敢动手。
老栓叔家的臭味明显b楼道里浓烈许多,她趴在门缝处,那臭气一阵阵地往鼻孔里钻,熏得她头晕目眩。
“呦,这不是玲玲吗?”一个大嗓门在她身後响起,把神经高度紧张的玲玲吓得一哆嗦,回过头来,见是住在顶楼的胖姨。胖姨脸上油光光的,堆着慈祥可亲的笑容:“玲玲越长越漂亮了,大清早的在老栓叔家门口g什麽呢?”
玲玲m0m0砰砰跳的x口,说:“没什麽,我想看看大成在没在家,找他借点东西。”
胖姨说:“大成那孩子不在家还能到哪里去,他要肯出门倒还好了。说起来真是的,很长时间没见到老栓叔,我就闻到他家有什麽东西发臭,是不是爷俩回老家去了。”
玲玲说:“他们哪都没去,我昨天还见过老栓叔,倒是一直没见到大成。”她有意引导胖姨按照她的思路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谁知道胖姨一点警觉X没有,说:“邻居们都说这阵子没见到老栓叔,他的钥匙摊也上着锁,你倒看见他了,没事就好,我上班去了。”
胖姨蹬蹬蹬地下了楼,老栓叔家还是没有丝毫动静,玲玲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一张橘皮般褶皱的老脸的蓦地出现在她面前:“玲玲,你有事?”是老栓叔!
玲玲“啊”地惊呼一声,向後退去,声音颤抖着说:“老……栓叔,你……一大早你到哪去了?”
老栓叔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举一举手里提着的东西:“我去给大成买早点。你在我家门口g什麽呢?”
玲玲嗫嚅说:“我……有个电脑游戏的问题想问问大成。”
老栓叔摆出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说:“大成不想见外人,你回去吧。”
玲玲满脸通红,尴尬地“啊”了两声,快步跑回自己家,用力关上身後的房门,一颗心激烈跳动,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老栓叔以前绝不是这样的。他虽然沈默寡言,却总是笑呵呵的,对人很友善,从不曾这样冷言冷语、冷口冷面。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发生了。
老栓叔家飘出的臭味和他YIngbaNban的话语,一直在玲玲的脑海里回荡,她必须做点什麽了。玲玲左思右想,终於拨响了报警电话。
只来了一辆警车,派出所片警小陈出的现场。类似的报案每天都有不少,多半是虚惊一场,所以警方没有十分重视。小陈穿着便装,行动低调,并未引起小区居民的注意。
在玲玲的陪同下,小陈来到老栓叔家门口,先是轻声敲门,没有人回应,加大力度,里面仍寂静无声。小陈开始用力砸门,并自报家门,说是派出所民警来执行公务,室内仍无人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小陈怀疑地看看玲玲,说:“你确认他家里有人吗?”玲玲用力点头说:“我亲眼见到老栓叔买早餐回来,他还说是给他儿子大成买的,爷俩个应该都在家。”她边说边示意小陈凑近门缝处闻一闻。
小陈听话地把鼻子贴近门缝用力一x1,被浓烈的臭味呛得皱紧眉头,泛起阵阵恶心。他取出手机,向派出所报告现场情况,所里指示他尽量不破坏门锁,想办法查看室内动静後再决定进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