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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啊魏哥。”崔莲河在冰箱旁边镇定自若地和他打招呼,仿佛两个人深夜出现在厨房这件事很寻常似的。
陈魏淡淡看着他,表情没有变化。他将烟叼在唇齿间,拿出手机打开背灯,交给了崔莲河。崔莲河茫然地接过去,不明白他的意思。
“请您帮我拿下灯,”陈魏随手折起袖子,来到冰箱前,“厨娘很节俭,有些做好了却没有动的饭菜她舍不得扔,会藏在冰箱里层,仆人们次日午餐时再热一热吃掉。”
崔莲河胆子大,虽然是第一次跟他干这样的事,却一点也不怯,好奇地探着头往里面看。陈魏轻车熟路地从里面拉出来两个用保鲜膜封好的盘子,崔莲河定睛一看,口水快下来了。半只香酥鸡和一碟栗子烧肉。崔家少爷按说不至于对两盘肉菜发馋虫,可庄园里有针对奴宠的规矩,伺候主人时候除了特定的流食外不可吃其他的东西,崔莲河在庄园里待了几天,口腹之欲不得满足,睡都睡不好。
“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了。”陈魏说,他把盘子交给崔莲河,拿回自己的手机。崔莲河兴冲冲瞄准了厨房里的微波炉,陈魏却拦住他,“在里间热菜。”
里间是仆人的小休息室,崔莲河以前没来过这里,陈魏却驾轻就熟。他带着崔莲河推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掩好门好打开灯,略显杂乱的小休息室里没有人,角落的桌面上果然放着微波炉。
崔莲河热菜的功夫,陈魏又去外间找来两张酥饼。崔莲河个头娇小,又裹着一身毛绒睡衣,看起来分外不显年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实际上他只比林之显小几个月。陈魏注意到崔莲河微微蹙起眉头,鼻头抽了抽,善解人意地将那支烟捻灭。
栗子烧肉还没有热好,崔莲河小动物一般就着香酥鸡啃饼,对着陈魏笑道:“魏哥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有点惶恐了。”
“您是庄园里的少爷,我服侍您是应当的,”陈魏说,“您为什么会对此感到不安呢?”
崔莲河吐出一小块骨头,意有所指道,“庄园里毕竟是魏哥管事,我心生敬畏也是应当的嘛。”
“都是伺候二爷的奴才,”陈魏淡淡地说,“以后要多年相处的,您不必这么生分。”
“奴才之间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崔莲河看着他,细长的一双眼微微眯起,“我家世一般,在二爷面前也说不上话,当然要尊敬你啦。”
他们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透,陈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围绕在二爷身边的这些人,也各有各的打算。崔莲河或许觉察到了他想要做什么,然而他此刻的表现,显然只想借机会捞点东西回去。
“您未免太相信我了些,”陈魏说,“如您所说,庄园现在是由我管事,您这么坦诚,不怕发生什么意外吗?”
他语调温和,听起来实在不像威胁人的口气,崔莲河眨眨眼,“魏哥你比我们来到二爷身边的时间都要长,如果要做什么,实在没必要拖到现在。”他低下头,珍惜得舔舔手指上的饼渣,“何况……你原本就是就是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的。”
陈魏目光沉沉,平静地看向他。
崔莲河没有注意到陈魏的变化,继续说道:“即便是表现得为爱到处发疯的风绝,心里也有他的小算盘,逃不过为名为利这几个字,可是……魏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利,”陈魏从容不迫地回答他,“我不是圣人,当然无法免俗。”
房间内气氛一滞,清脆的“叮”声恰到好处地插进来。陈魏站起身,戴上隔热手套,把热好的栗子烧肉拿出来。崔莲河心思活络,从旁边找出来两双筷子,摆在盘子旁边。
“我就不一样了——”崔莲河笑起来,他长相柔婉,乍看之下更像一个精致的女孩,为此小时候没少被人拿来逗趣,可是自从他要到二爷身边的消息传开,就再也没人敢拿他消遣取乐。一夕之间那些人都换了副面孔,仿佛突然学到了礼仪和尊卑几个字怎么写。
这还远远不够,崔莲河咬着骨头,志在必得地想。他望着陈魏,语气坚定,“我两样都想要。”
陈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崔莲河没有可能清楚这之间的许多牵连,崔家平庸,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掺和不到当年那件事中。然而崔家少爷动物般敏锐的直觉,令他嗅到了空气中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身在局外的人,反而有可能成为破局的利器。
“我明白您的意思。”陈魏最后说道。
聪明人讲话一向点到即止,崔莲河的肚子也填的差不多——再吃下去他怕胖。他放下筷子,接过陈魏递来的手帕擦拭手指,毫无心理负担地一走了之,把残局留给陈魏处理。
术业有专攻,他崔莲河擅长勾心斗角,收拾东西这事不适合他。
陈魏懒得跟小孩计较——虽然崔莲河从年龄上讲早就过了青葱水嫩的时期。参演明家那人布置的这场大戏,当然人越多越热闹。
长夜漫漫,同样有人未眠。
明家内室灯火通明,明阙双手被缚在木椅背后,冷漠
', ' ')('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明家族老们的慈眉善目,在灯光映射的阴影中,扭曲成了脏污的欲望。
“你想通了?”有人轻蔑地问道。
明阙勾起唇角,回以一个更加不屑的笑容:“我是来给你们一个机会的。”他以被束缚的姿势,蔑视那些蜷缩在阴影中的老人:“给你们一个说服我的机会。”
明公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常年带着的善意笑容消失不见。明三得到他的默许,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一拳击打在明阙的腹部,“我看你还怎么装!”
他下手毫不留情,明阙因剧痛弓起腰身,脸上的冷笑不减分毫,“我有没有装你们应该更清楚吧。虽然少主的位置是捡来的,但这几年足够我发展自己的势力,你们既然有在我的身边安排人,自然就该明白我这些话里的真假虚实。”
“陈寰宇十七岁时候就能把陈清和赶下去,时到今日,难道会没有一点长进吗?我在他身边做了四年近侍,对他手中力量的了解只会比你们更清晰。”
明三懒得听他的长篇大论,抡起拳头就要再上去给他个狠狠的教训,刚走出一步,就被一支拐杖拦住。
明公端起身边四方桌案上的盖碗茶,慢慢抿了一口,“少主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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