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故事讲到这里,艾斯黛拉有种身处地震中般的震撼与动摇。
自她来到他身边起,她就听说过有关他身世的诸多传言:有人说他是阿道夫·希特勒的表亲,有人说他是奥地利籍的投机者,还有人说他娶过一位德国公主所以才成为党卫军的头子……谣言纷纷扰扰,但是兰达从不做出回答和解释,甚至在一两个大胆之人当众试探他口风时,他也只是神秘一笑、一言不发。
那时艾斯黛拉并不理解他为什么笑,只是觉得他眼中的森冷寒意与脸上的讥讽笑容使他看起来分外可怕;
直到现在,在兰达亲口说出这些故事时,她才恍惚间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用一句“我Ai你”来交换这个故事——这如此狼狈、痛苦的过去,需要用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才能无所保留的向别人讲述而出?如果没有“Ai”去做支撑,又如何才能将这厚重又沉痛的过去交付给其他人?
艾斯黛拉无法得知他当年是如何熬过那一个个可怕的寒夜的,只能借着他的语言去构思那个充满荒诞离奇的世界,可即使仅仅只是幻想,她也仍然难过得要命,忍不住的想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悲伤、这么难受,好像这一切也曾经发生在她身上——是啊……她也经历过这种崩溃、这种痛彻心扉,那是由他亲手给予她的“噩梦”,是他要借此和她同气连枝、Ai恨同身的歃血为盟!
想到这里,艾斯黛拉既哀怨又不甘;
她想咬他、又想抱他;几经纠结,最后便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在他心口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紫红sE的牙印!
“ouch——”
德国人被她咬得低低的痛呼了一声,然后就报复X的在她耳朵轻轻咬了一口,故意压低嗓音装作危险的道:“你今天晚上似乎一直在弄疼我,我的小艾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疼’!”
艾斯黛拉x1了下鼻子,噙着眼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下:“你总是弄得我很疼,无论是身T还是心……所以我难道不能让你也T会一下这种感觉吗?我们可是夫妻呢!”
闻此,兰达高高扬起嘴角、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将她抱到了大腿上坐着,响亮的亲吻着她那布满吻痕的,大声说:“我喜欢‘我们’!我Ai你!我的兰达夫人!”
“这太r0U麻了!”
艾斯黛拉恨恨的锤了一下他的背,可下一秒又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小声小声的cH0U搭着……
德国人一边温柔的抚m0着她的脑袋,一边往壁炉里加了几块柴火,然后就用一种充满宠溺的无奈语气道:“我很享受你的主动拥抱,艾斯黛拉……不过我并不愿意看到你的眼泪,我已经为我曾经的一切付出过眼泪的代价了。”
说完,他便捧起她的脸,用嘴唇和舌尖一点点的吮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我只想看到你因为我给予你的快乐而流泪……至于那些伤心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忍受过就够了,要知道我们还有崭新的未来呢~”
艾斯黛拉没有说话,但也不再哭泣;她将脸靠在兰达肩上安静的享受了一会儿他的抚m0,然后就抬起头,轻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告诉我你全部的故事吧……告诉我你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混蛋;告诉我你是如何恶贯满盈、如何万恶不赦的……”
——那样悲伤、沉重的故事与他是多么的不符合。
艾斯黛拉捧住兰达的脸,用一种她从未展现过的、充满深情与怜悯的眼神,深深的凝望着他;
德国人的呼x1明显急促了起来,他静静的与艾斯黛拉对视,那张每一寸皮肤都写满故事的脸突然间变得紧绷,就连一向平静幽深的灰蓝sE眼睛也在摇曳闪烁,仿佛有一颗火星在他眼底蹦跳燃烧;
兰达从未见过这样的艾斯黛拉……他见过她的青涩、天真、不甘、愤怒、悲伤,却唯独没见过她的深情与怜悯;
他呆呆的任由她抚m0着自己的脸,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他想到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想到教堂里脚下点满明烛的圣母像、想到翠绿的麦田边一只初生的小羊曾以最纯净的目光将世界装进眼底……
在僵y好一会儿后,这个曾如野兽般残忍暴nVe的男人缓缓将头埋进了nV孩儿的怀里,声音沉哑的回答道:“遵命,我的艾斯黛拉。”
……
战争结束后,皇帝威廉二世被“流放”去荷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议员于柏林大厦的窗户里高喊着德意志共和国成立的第三年,里昂·安格雷斯一家于一个寂寥的冬天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阿恩施塔特小镇上。
镇子上不会再响起“不要战争、不要去战场”的咒语,世界上也不会有下一个姓安格雷斯的男人Si在战场上;这一家人像世界上千千万万片雪花一样,安静而不留痕迹的湮没在了这个漫长的寒冬里。
那些于寒冬中消逝的生命如同积雪一般在春天消融,彻底带走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抹痕迹;而瓦尔特那病入膏肓的母亲,也终于化作一片细碎的雪花、无声无息的堕入了春日的暖yAn里。
索菲走时非常平静,她不再咳嗽、不再咯血,只是安稳的躺在瓦尔特为她换上的g净被褥与绒毯里,以虚弱喑哑的嗓音呼唤着爸爸妈妈,然后就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瓦尔特知道这一天会来临,所以他已经做足了准备,早早就亲手挖好了坟坑、备好了棺椁。
此时他已经长大rEn、学会了如何做出大人的样子:
他不为母亲的逝世而哭泣,只是握着她冰凉的手、一个人陪她静坐了很久很久,就像儿时他总是守在母亲身边看她择菜、摆弄绒线一样。
瓦尔特相信人世间的苦难不会再惊扰到母亲,她会在这个灿烂明媚的春日里去和祖父母相见,重新做回他们的孩子。
在儿时一次次的虔诚祈祷都得不到回应后,瓦尔特早已抛弃了信仰;他不相信上帝,也不愿惊动牧师,只是一个人将母亲埋葬在了一处长满蓝白sE矢车菊和青草的向yAn山坡上,那里yAn光很好、会有山谷的风吹过,而且鲜少有人涉足,只有森林里的飞鸟为伴,他相信母亲会喜欢这里。
母亲下葬后的那天夜晚,瓦尔特自己进行了“手术”:他独自坐在母亲用过的镜子前一整晚,久久凝望、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最终他将自己的思想和意识进行重组,将所有脆弱与悲伤从自己的身T意识里剥离丢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天晚上,他发誓要成为一个残忍的人,一个不择手段从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人。人类X格中最宝贵的温情与良知,被他一同埋进了母亲棺材里,从今天开始,他即将和这个破烂腐朽的世界同流合W——或许堕落有时也是一种生存手段吧。
第二天,瓦尔特决定离开小镇去往其他城市;为此他收拾了家里为数不多的东西,结果却从母亲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东西:
一块镶嵌着蓝宝石的h金怀表,怀表下还坠着一只JiNg美的、镶嵌珐琅的h金家族勋章。
这件昂贵的小东西被包在曾经用来包装肥皂的油纸里,然后又被一只旧头巾层层叠叠的缠裹着,当它在这间破旧的谷仓里亮相时,它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瓦尔特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一件东西,因为她从未向他提起,至Si都没有——或许是她也已经遗忘了自己有过这样一件东西。
在握着这只怀表思考许久后,他决定带上它一起启程。于是两天后,他们乘坐火车抵达了柏林,这座他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的帝国之都……
尽管因为日益严重的通货膨胀这座城市已经不如从前繁华,但是它于瓦尔特来说依然是个充满新鲜和挑战的新世界;
他在这里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酒店侍应生,第二份工作是药剂师的助手,第三份工作,则是一名制表师。
如果说第一份工作让他学会了如何与形形sEsE的人等打交道、第二份工作让他学会了如何区分毒药配制解药,那么第三份工作则让他学会了如何掌控时间和命运。
他在一家钟表店里工作了一年,店主是一名沉默寡言的老鳏夫,无儿无nV,因此把他当做了接班人来教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而当瓦尔特用他传授的技巧和知识,亲手拆开怀表时,他发现了里面刻着的名字:
【赠与我亲Ai的儿子:奥古斯都·阿尔贝特·冯·布朗施维希。】
奥古斯都·阿尔贝特·冯·布朗施维希;
瓦尔特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仔细思考一下后就想起来这是他之前在酒店工作时接待的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有着非常独特的一个癖好,他喜欢将冰镇的苦艾酒和香槟混合在一起喝。
有了这个奇妙的发现后,瓦尔特感到那神秘的命运在向他抛来诱饵;他很想知道这位公爵大人的怀表为什么会出现在母亲的遗物里,但却并不对其抱有浪漫的期待,因此他知道每个“贵族”大多数都是虚伪、自私的怪物。
他的心中生出了促狭的恶意,像个抓住蛾子将其分尸拆解的孩童;
于是瓦尔特决定将这块怀表公开出售,他想知道那位公爵大人的反应,想知道他是不予理会、还是会惊慌失措——他想戏弄一下这只“老蛾子”。
……
“所以他最后来联系你了吗?”
艾斯黛拉皱眉望着面前的兰达,有些担心的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我把怀表寄去拍卖行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封信,”
兰达眉眼低垂,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他挑起小妻子额边的一缕卷发,一边慢悠悠的将它编成小辫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这封信写得非常正经且啰嗦,只在最后才表达出想要见面的意思……我拖延了整整半个月才给他回信,而在这期间他就不断写信来催促我的答复……最后,我们在阿德龙酒店见面了,就是我曾经工作过的那家酒店。”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见面了~”
兰达不甚在意的耸耸肩,道:“事实上我们两个都不太期待这次见面,因为那家伙就如我想象中的一样,是个衣着T面、身份尊贵的老蛾子。”
“那他知道你是他孩子的吗?”
“事实上,那天他看到我向他走来时,他就立刻吓得脸sE煞白……我想或许他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够活着长大、走到他面前吧。”
“那之后呢?……他有没有想过弥补或补偿?”
听到这个问题后,兰达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垂眸自顾自的给她编辫子,编好之后又一点点的拆开,就这样自顾自的“玩”了好半天后,才神情冷淡的开口说:“他提出要收我做养子,让我和他一起回马格德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或许他是想补偿你?”
艾斯黛拉有些迟疑的问。
“或许~他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将一条流浪狗领回家里而已,”
兰达恶毒又刻薄的笑着,一双灰蓝sE的眼睛也如冬天的湖面般冒着森森的寒气,“他觉得我的出现于他的名望而言是一种威胁,尽管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像他这样的旧贵族,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名誉;所以b起放我在外面做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更愿意选择这样一种方法维护自己的T面……”
“……他询问了我母亲的近况,在得知她已经去世后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是个虚伪的、冷酷的、无心的人,我亲Ai的艾拉……在他身上学到虚伪与冷漠、即使是只有三分之一也足够我受用终身。”
兰达端起红酒喝了一大口,而艾斯黛拉则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因为她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冷漠自私的人;
她想不通,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是就默默抱紧了兰达,轻轻将脸靠在了他的颈弯里贴着……
……
在自己曾经作为侍应生工作过的酒店见面,这听上去像是一种讽刺。
当瓦尔特走进那间私人包厢制的下午茶厅时,他看到那个穿着整洁西装、留着两撇银白sE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忧心忡忡的望着桌子上的鲜花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于是他故意加重脚步声惊醒了他,在他抬头看向自己时,瓦尔特观察到了他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以及因心虚而轻轻cH0U搐了一下左脸;
在这间酒店里工作的最大收获,就是使他学会了如果观测人心。
当瓦尔特观察到这个男人的反应时,他就知道他心中的问题和疑惑全部都有了答案;他觉得没必要坐下来和这个人谈,但是一种戏谑的心理却使他留了下来:他想看看这个老家伙会玩什么样的滑稽把戏。
“……你好,莱特纳先生。”
这位公爵大人平日显然不是主动与别人开口打招呼的那一方,所以他的语气颇为僵y、紧绷;
瓦尔特微笑着回应了他,然后就朝咖啡杯里丢了两块方糖,慢悠悠的喝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最起码这里的咖啡味道不错!
他的悠闲姿态刺痛了这位公爵大人,他感受到了一种挑衅,于是就皱起眉,低声问:“我听拍卖行的经理说,那块怀表来自于你母亲的遗物……所以,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她一年前去世了。”
瓦尔特放下咖啡,平静的回答,而对面的男人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愣住,然后就一脸哀伤的叹气道:“这可真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你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瓦尔特微笑着望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注意到男人那原本紧握着的手、在听到答案后就松弛舒展开来,重新握起了那盏他热Ai的苦艾香槟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只是想要看戏,想要欣赏一下这个无足轻重的老家伙的表演,那么在他端起酒杯的一瞬间,瓦尔特的心中就酝酿出了复仇的毒计;
于是他冷漠的、微笑的注视着男人,默默在心中为他排练起了剩余的戏码。
两人喝着酒,聊着天;男人问瓦尔特这些年在做什么,瓦尔特便喝着咖啡、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他回答的全部都是谎言,因为这家伙不配W染他的任何往事。
聊到最后,男人终于提出了那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邀请——他问瓦尔特愿不愿意做他的养子,和他一起回马格德堡生活。
耳边传来咔嚓一声,瓦尔特仿佛听到上帝正在往自己的手枪里装上他S向命运的第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