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风雪夜，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夏乾坤这句迷茫且不自信的话，把田一庚给问住了。
沉默片刻，田一庚觉得夏乾坤怕不是被秦洛打击到怀疑人生了，语重心长道：“陛下，你怎变的这么颓靡了？”
“当年我们抢下神魂珠离开魂宗时，都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何等的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为扩大影响力寻找长生篇，无论遇到什么强敌都敢不要命死磕，到最后，所有一流宗门都被我们镇压的俯首称臣，那时的陛下何曾有畏首畏尾过？”
夏乾坤默然无语，双眼流露出追忆神色，似乎在回想当年自己高歌猛进意气风发的模样。
“常言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但这句俗语并不能适用到我们身上。”
田一庚咬咬牙：“陛下，你别再把自己当成皇帝看待了，现如今的我们，其实和当初离开魂宗时没什么两样，除了一条随时可能死掉的命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失去。”
“既然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我们还惧怕什么？管他秦无德阴谋诡计再多，管她秦清月天道化身再强，我们放开手脚，跟他们轰轰烈烈拼一场就好，结局成败与否根本不重要！”
随着田一庚放出凶悍狠话，夏乾坤眼中迅速凝聚起点点精光，似乎在漫天风雪中，隐约找回曾经失落的自我，直至一只黑鸦乱入闯进他的视野，宛如箭矢般径直朝他坠来。
“唳……”
黑鸦极其不适应北境寒冷的环境，被夏乾坤抓在掌心后直冻的瑟瑟发抖，有气无力哀鸣一声，张嘴吐出一张纸条。
纸条共有两部分内容，前半部分为覆海宗掌教吴庸所写，大意是五行盟遗迹彻底现世，他们覆海宗封锁不住引力篇爆发的动静，已经被朝廷得知，让夏乾坤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赶来东海。
纸条的后半部分则是霓漫天所写，大意是她和柳擎天聚拢仙盟联军残余的长老弟子，先行一步前往东海支援覆海宗，让夏乾坤收到此信后，立刻也将白美羽带来东海。
“吴庸传来的这封信，先是被霓漫天和柳擎天截获，他们两人添加一段内容后，再继续发来给陛下么……”
田一庚若有所思，脑补出霓漫天和柳擎天刚截获到这封信时的急切心情，生怕引力篇被秦无德快一步夺走。
每一块天道碎片，都具备不可思议的恐怖威能，他们现在已经处处都弱于秦无德，倘若再被秦无德得到引力篇，翻盘取胜的希望更是极其渺茫。
“老田，你说的对，朕这些年确实是变的瞻前顾后颓靡，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夏乾坤开口道，灵力喷涌间，手中的纸条连同传信的黑鸦，一并被吞噬之力融化为虚无。
“秦无德和秦洛二人，最多只能打击朕，而无法将朕击垮！朕要做回当初无惧一切的自己，纵然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给所有敌人带来毁灭浩劫！”
田一庚犹豫询问：“陛下打算怎么做？”
夏乾坤毫不犹豫答：“朕必须得到引力篇，和吞噬吞天披风一样的吞噬它——不止是引力篇，七块天道碎片，朕全部都要吞噬！”
田一庚一怔，觉得夏乾坤这个想法简直疯狂的不要命，仅是与一个吞天披风融合，就已经让夏乾坤时时刻刻承受万蚁噬心的痛苦，倘若再吞噬其余天道碎片，能不能保住命都犹未可知。
“老田，你刚才的话说到朕心槛里去了。”
“你说的很对，朕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只能豁出这条命，最后跟秦无德拼一场。”
夏乾坤嘴角缓缓掀起狰狞狂狷的弧度，仰望头顶不断飘下雪花的天穹。
……
……
奉天城。
今夜的宰相府又是灯火通明。
自从五天前那场风波动乱结束后，宰相府里的护卫以及城中的巡防军，就没有一刻清闲下来过，一直在四处奔走搜寻秦洛的下落。
可哪怕众人将奉天城里里外外掘地三尺犁一遍，张贴的悬赏令比北境终年飘落的大雪还密集，也始终没得到任何线索。
高度足以俯瞰奉天城全貌的屋顶上，秦无德看着眼前女儿单薄纤细的背影，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女儿也会这么柔弱，苍老的眼眸黯了黯，缓步走上前。
“清月，大军集结完毕，你该动身了。”
弧度优美饱满的唇瓣颤了颤，御姐音低声轻语道：“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内，我一定能找到他。”
秦无德摇头叹息：“别做没意义的事了——”
“怎么没意义？”
“他是我弟弟！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现在下落不明……我、我怎么能不管他……”
第一次听到泣不成声的御姐音，秦无德愣住。
扭过头，见女儿神美无暇的容颜淌满泪水，每一滴都晶莹如天上闪耀的星辰，往日里高贵绝伦的凤眸，此刻尽是无法自制的悲伤悔恨。
“都怪我，我不该听他的话……”
“我要是提前拿走空间剑就好了……我宁肯自己化道消失，也绝不想他生死不明……呜呜呜！”
御姐音哭到后面，除了哽咽啜泣以外，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无德站在一旁，默然许久，原本想等待女儿宣泄完情绪，可女儿越哭泣越凶，似乎根本宣泄不完情绪。
“我们没时间拖延了，五行盟遗迹被覆海宗把守住，倘若让夏乾坤抢先得到引力篇，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跟我说引力篇！我现在只想找到他！”
“他亲口跟我说过的……”
“他只在乎我，如果要牺牲掉我才能挽救世界，那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对我来说也一样……一个他不在的世界，根本没有让我拯救的意义！我只想要保护他，我只想要秦洛平安顺遂的活下去……呜呜呜！”
目睹女儿悲伤到彻底不能自已的模样，秦无德喉结动了动，再度陷入沉默。
尽管他一开始就千叮咛万防备，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仍是发生了。
他早就看出养女对儿子异常强烈的爱护情感。
他不是不想撮合两人，而是没有办法撮合。
毕竟养女乃是天道化身，七块天道碎片之一，将来若想拯救天地于灭世浩劫，必须将七块天道碎片全部集齐，融合成完整的天道。
也就是说，秦清月迟早都要与天道相融，身化大自在离去，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
PS：
怕被人喷，提前剧透，御姐绝对不会牺牲，最后会很幸福很幸福的跟主角在一起，绝不会有任何悲剧结尾！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