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涉面露沉思之色,他知道胥鼎说的,毫无疑问都是事实。
这种做法,在他这个南朝人眼里,简直难以想象。但在大金之人看来,却并非特别离经叛道。
毕竟北方汉儿看惯了异族以武力开国定基,反正当年大辽、大金兴起的时候,没有文脉可言,既如此,周国公不需要那些,又如何?
周国公需要部下们文武兼备,那不正合开国问鼎时候刚健果断的风气么?
眼前这个国子监,就是周国公将麾下无数山头逐个打散,再重新拧成一团的地方,就是他培养日后天子门生的地方,更是决定新朝数十年内用人规划的地方。
此中的套路和南朝宋国分明背道而驰,与过去数十年大金的治政路数也全然不同。由此地产出的士人,哪怕要当文官的,也都被迫浸染武风,与通常的读书人更不是一回事。
他们不需要考虑文脉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而只需要考虑身上强烈的定海军烙印。带着这个烙印,他们踏上了属于定海军的上升通道,从此也就必须团结在周国公身边。只有周国公的政权蒸蒸日上,上升通道才能一直存在,才能始终保障他们的利益和未来。
“其实仔细想想,这做法真是不错。”
胥鼎轻松地笑了起来:“我自己,就是凭着父亲庇荫,偷来的进士身份,其实词赋、经学上头狗屁不通,擅长的只有实务而已。做实事就会犯错,犯错就会被人攻讦,被人攻讦就会臭名远扬。但如我等辈,偏偏就是周国公用得着的人……周国公既然愿意用我,我自然也会忠于周国公。”
贾涉沉吟片刻,露出了笑容。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慢慢策马向那个水池靠近。因为聊得入港,竟没有注意到水池周围有若干甲士警戒,这会儿在池中战船上厮杀之人,也并非寻常学生。
一名浑身热气腾腾冒汗的干瘦汉子,光着双腿盘在桅杆上往下探看。看了好一阵,他慢慢往下滑熘,然后又挺身探臂,抓住了摇晃的帆索。下个瞬间,他顺着帆索勐地往下跳跃,速度快如闪电,终于趁着一个敌人不备,一脚踹在了他的背心。
那敌人武艺精熟,膂力极强,仗着手中一把短棍,方才连续击倒周边多名武士。正在威风凛凛的时候,却不防这下重击从天而降,顿时站立不稳,踉跄前扑。恰好这时候船只又遭风吹,一下子向侧面偏斜,他脚下失了分寸,终于摔了个狗吃屎。
船上数十人齐声欢呼:“打翻了打翻了!我们打翻了郭元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