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旧大楼的十楼以上是一般住户,入口就在大楼後方,是和商场入口分开的,在他还不到七岁时,曾梦想过住在这样的大楼里,只不过在他的印象里,那时他的父母买不起这栋大楼的任何一个单位。
在他的记忆里,父母总是在外活动,待在他身边的时间相当有限,具T是从事什麽工作,对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孩,也只是懵懵懂懂的,他只记得,那时他们家一直辗转流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後来才搬到何其凡家的对门,他对父母的记忆也在这时期逐渐消散,直到现在他已经几乎忘了他们的长相,那时他才刚十岁,而何其凡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离开大楼没多久,他的手机讯息声响了,他掏出手机,上头田芳凌传了十几通讯息,大部分都是埋怨和毫无逻辑的留言,锺逸直接扫过最後一条讯息,上头简短的留了,「咖啡豆又要去流浪了,去了哪再跟你说」
锺逸关了萤幕,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口袋里的识别证磕了他的手背,他cH0U出手,看了手背被划出一道红sE的痕迹,而捏在手上的识别证让他原本还有些犹疑的态度更加坚定一些,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该替何其凡想想,毕竟何其凡的母亲,在他最无助的时刻向他伸出了手,他对何媛贞无以回报,只能应了何媛贞最後的遗言,把何其凡视为自己的亲生兄弟,接替何媛贞照顾何其凡,所以他不能让何其凡遭遇任何风险,即使自己得挡在何其凡的面前,替他扛下所有的暴风骤雨。
田芳凌一直跟在何其凡的身後,从离开咖啡厅後,何其凡就目标明确地走在路上,虽然田芳凌已经有过经验,但一路只靠双腿走过半个城区,这还是头一遭。这时天sE已经暗了,街灯明亮的照出他们俩的身影,相较何其凡依旧直挺着的身T,田芳凌早已经腿不能抬,腰挺不直了,几次路过卖吃食的店舖,她都有一GU冲动想撇下何其凡去饱餐一顿,但想着要是跟丢了何其凡,薪水会不会被扣减不说,她最不想面对的还是锺逸那张扑克脸。
锺逸是她最不会应付的一类人,话说的不多但一针见血,用字遣词还特别刻薄,每一字每一句都扎在心眼上,一顿话下来,她的心脏都不知道要漏掉几拍,更不用说那双完全抓不准的眼神,一会让你感到像暖yAn般的亲和,一会又冷冽的像要让全宇宙进入绝对冰点。
田芳凌又跟了一会,终於忍不住饥饿,在看见一间无人商店後,她立刻冲了进去,在里头大肆搜刮能吃能喝的东西後,便急匆匆的跑出商店,跨出商店时,门边的一个萤幕随即显示她的个人信息和此次消费的金额,她的手机也随即响起消费扣款的讯息声,她无暇确认花了多少钱,她需要立刻填满空了许久的胃,还要赶上可能已经走远了的何其凡,所以她才跨出商店大门,便立刻撕开一块面包的包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在她咽下最後一口面包,喝乾一罐饮料,满足地吁了一口气後,才发现何其凡晃头晃脑的就站在不远处。
「咖啡豆……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田芳凌冲着何其凡就是一声喊,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何其凡居然应了她的喊声,朝她走了过来。
「天哪!这是怎麽了,平常喊他十次,有十一次都不理我的。」
何其凡站到她的面前,冒着汗晃着身T,脸sE显得有些苍白。
「你……饿了吗?」田芳凌回想这段日子和何其凡相处的过程,她从没看过何其凡主动找东西吃,多是咖啡厅老板或锺逸在差不多的时间,把食物摆在他的面前他才会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等等啊!」田芳凌走进刚刚的商店,又买了几样食物,回到何其凡的身边。
「哪!我不知道你要吃什麽,所以都买了一些。」田芳凌把食物摊在何其凡的面前,但何其凡没有伸手拿,「别客气啊!反正我能向你的兄弟,我的老板请款,你吃越多,我能报的钱更多。」
何其凡还是晃着脑袋,没有拿任何一样食物。
「喂!我可不会喂你啊!」田芳凌歪着头,观察了一阵,「选择障碍?我C!你的障碍还真多啊!」
田芳凌将食物摆在路边的行人座位上,咬着指甲开始替何其凡挑选,过了好一阵子,才挑出她刚刚吃的同款面包和饮料。
「吃吧!长这麽大了,连吃个饭都还要别人替你张罗,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活过来的。」
何其凡接过食物,即使已经饿的面sE发白,他仍一丝不苟的绕着面包,一圈一圈的咬着,每咬一圈就喝一口饮料。
田芳凌在一旁看着何其凡的举动,倒觉得有些可Ai。
「呵……这一个月总算没跟你白耗,至少喊你,你还会过来,行!老娘我就暂时先当你的褓姆,找工作的事以後再说。」
她想拍拍何其凡的肩头,何其凡下意识地闪了闪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我不碰你,你慢慢吃吧!吃不够还有别的。」
小商铺前熟悉的景象,田芳凌瘪着嘴埋怨的看着锺逸,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误会是锺逸的小nV友在闹脾气,商铺老板就是一个,他坐在店里的收银柜後,不时的向这边探头探脑的。
「我每天都要跟着他大街小巷的去,他还不搭交通工具,整个城区都快逛过一遍,还穿坏两双鞋,瘦了五公斤,你看……我的小腿都长萝卜了。」田芳凌劈头就是一顿抱怨,锺逸倒是好整以暇地向商铺老板打了个招呼。
「我最近换单位了,星期二和星期四不能和何其凡碰面,所以这两天你也得跟到他回家了。」
「最近我妈打电话问我工作怎麽样了,你说我要怎麽跟我妈说,当人家的褓姆?好歹我也是名校硕毕,学的还是高端编程,到外面随随便便都能年薪破百万,现在我只能每天跟着咖啡豆到处转,我要怎麽跟我家里交代。」
「六万五,其它照旧,我已经跟何其凡说过了,但他可能还是会找去我以前的单位,由着他,警局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他没找到我会自己回家,你就跟着他回家就行了。」
「所以我说啊!你和他又没有血缘,g嘛这麽照顾他,要不找专门的单位好好的教他,也b我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来的人好吧!」
「七万,这段时间我也接收到不少事证,有个集团专门针对何其凡这样的人下手,你尽量别让何其凡单独一个人,只要有不寻常的迹象,立刻给我电话,还有立刻把何其凡带离开。」
「他有危险!会有谁对人畜无害的咖啡豆下手啊?」
「不知道,我还在调查,不过既然你知道了会有危险,做不做我不能勉强你,我能理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谁说我不做了,我C!居然会有人想对我们家咖啡豆下手,就算不给我钱,我也要做!」
「嗯!好,既然你都这麽说了,不过我也不是什麽惯老板,该给的还是得给,那就维持五万五,其它条件一样。」
锺逸这一C作让田芳凌一下慌了,看着田芳凌像只猴子一样的搔首弄耳,锺逸忍不住笑了。
「开玩笑的,既然知道可能有危险,给你危险加给是我的义务!但有危险就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现在开始交代前几天你们去了哪?怎麽会走了半个城区?」
「靠!玩我呢!」田芳凌鄙夷的瞪了锺逸一眼,「我怎麽知道去了哪!每次我都要拚了命才能跟上他,到了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
「地标呢?有什麽显眼的建筑还是标志?」
「地标……」田芳凌认真的想了一会,「好像最後走出城区了,旁边没有什麽大楼,只有一些旧公寓建筑,路上的街灯好像也没那麽密集,好像已经到另一个城区了。」
「另一个城区?能具T描述一下吗?」
「还能具T到什麽程度,别的城区就是别的城区,在大城区里找不到住处的人住的地方,道路坑坑巴巴的,空气弥散不知道是发霉还是的味道,到处都有倒躺在路上的酒鬼,每路过一户,不是听到开的老大的电视声,就是夫妻吵架的声音,有几次我还被突然窜出来的老鼠吓到,你知道吗?那些老鼠都有一只狗那麽大咧!」
田芳凌又开始夸大起来,锺逸没搭理她过度的描述,「何其凡有在什麽地方停下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田芳凌摇了摇头,「没有,我记得他好像走了一段路後,就在一个公车站牌停了下来,後边还有一个醉汉,一直在那边说三共识预言实现了,人类要灭绝了,大圣灵要主宰地球了什麽跟什麽的!一个字都听不懂。」
「三共识?那是什麽?」
「我哪知道那是什麽!那天的事我会记得最清楚,就是因为咖啡豆那家伙居然放我鸽子,我跟着他走了那麽久,上了公车一下子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公车已经停在终点站,还是站务员来喊我的,以前还有司机能交代一下到哪站喊一下,现在路上跑的都是无人服务公车,在那种城区,时间也很晚了,根本没别的乘客,我一下就从这个区,搭到另一边的另一个区,你说我该不该骂咖啡豆,真丢Si我的脸了,明天我去接咖啡豆时,一定要……」
锺逸已经学会选择X的过滤田芳凌话语中歇斯底里的部分,他将焦点集中在「三共识」这三个字上,试着从田芳凌的描述里找到一点可能相关的内容,但田芳凌一顿话下来,他知道应该是问不出什麽了,所以他打算亲自走一趟,或许有机会能碰见那个醉汉,问清楚三共识到底是什麽。
「大概的方向是往哪?」田芳凌还在碎念何其凡哪里做错,哪里又不对,一下子被锺逸打断,愣了好一会。
「从咖啡厅出来後,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田芳凌想了想,手指头在半空b了又b,「太yAn下山……中央公路……公车往那个方向……啊!应该是去滨海区会经过的那个区。」
锺逸将地图在脑里稍稍跑了一会,很快的就知道田芳凌说的那个地方,尽管没跟着他们走过一趟,但锺逸也清楚那里可以算是化外之地。
那块区域原本是高级别墅区,是连接滨海渡假区和城西区的中间过渡城区,是一些高官、巨富休假时的住处,当初城市重划如火如荼的进行时,因为这些富豪的反对和一些政治人物连成一气,阻挠重划计画进入别墅区,之後旧一代的富人没落了,他们的下一代也跟着堕落,这些政、商二代挟着前一辈攒下的声望和积蓄,又让後面几次重划都跳过这块城区,原本的城市规划是想让整座城市的运输系统能和这片区域无缝接轨的,但最终都无疾而终,最後那块地方没有发展,原有的建筑都维持了将近七八十年前的模样,不仅斑剥不堪,还不时有新闻报导,某些私有建物因建筑之初偷工减料,加上年久失修,发生倒塌压Si人的事件,更不用说犯罪触法事件频发,之後就有人开始称那个地方为「堕城」。
在锺逸的记忆里,他和父母好像也在堕城住过一段时间,只是那时候家里每天总有一些不同的人来来去去的,每次和父母会面都神神秘秘的,明明已经和隔壁房子隔了一百公尺远,他们谈话也还是尽量压低声音,像是深怕被别人发现什麽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现在他在这片被称为堕城的区域,心里却没有任何想法,因为那段时期已经是他的记忆所无法企及的部分,他对那段时期的後续记忆是被父母拖着在城市里流离失所,最後他的父母消失在一个他熟睡的夜里,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去了哪,也不知道那天醒来後是怎麽度过那一天的,他只知道当他吃完屋里所有食物时,因为忍不了饥饿,找上了住在对门的何其凡的母亲,何媛贞不但接济了他,还让他能如常上学念书,过上一般人正常的生活,尽管何媛贞经常为了何其凡伤透心神,但该锺逸有的,何媛贞从来不会落下他任何一份,甚至代替他的父母,出席了学校的家长会和毕业典礼,这也让他下定决心,从今尔後,他将为何家付出自己的所有。锺逸将车停在路旁的停车格,徒步按着田芳凌所说的去找那个站牌,尽管被人称作堕城,眼前所见虽然基础建设相当过时,但不愧是过去被称为最高级的富人区,城区整T还是相当有序和整洁,日间路上的人不如其他城区多,从他们的姿态来看,似乎还想维持心态上的最後一点尊严,然而身上的衣着暴露了他们在实质上的窘迫,几名与他擦肩的路人,那种涣散的神态说明了他们正在经历生活给与他们在身心上相当程度的荼毒,要是这时锺逸逮住他们其中一个,将他遮住手臂的衣袖往上一掠,十个里头可能就有八个在肘间会有针头扎过的瘀血。
他当然没有这麽做,至少今天他的目的不在此。
锺逸很快就找到那个站牌,理所当然的没有醉倒路边的酒鬼,他四下环顾了一会,站牌後是一幢三层楼的别墅,连着几栋建筑的屋顶都是不同的样式,中国风、日式、巴洛克一应俱全,道路上的路树还有公家单位的维持,修剪的还算整齐,但在这些别墅围栏内的植物,就像无人管理般的疯狂生长,他站在街上无法看清这些建筑的门面,但还是能透过这些植物的间隙窥探些许,当他再往更高的方向望去,别具特sE的屋顶和参差不齐的树尖,让堕城的天际线形成特殊的景致,和那些重新规划过的城区,被整齐分割成几何图形的天空不同。
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没有任何发现,在他的经验和研究过的案例中,通常一个组织都会有专属的特殊符纹,用来标示自己与其他组织的不同,也用来告知自己人组织的所在。在这一片区域里,锺逸能在空气中嗅到些许毒品飘散的气味,但在堕城里的瘾君子都是独来独往的,很少会集结成为一个组织,除非有组织利用毒品控制他们。堕城或许是堕落人类聚集的所在,就他所见倒还不至於成为邪教组织的根据地。
锺逸在这晃悠了至少两个小时,除了看见旧时代的辉煌,和人X的堕落之外,基本上他看不见有任何犯罪组织或是邪教聚集的迹象,於是又晃荡着回到他停车的地方,就在离他车子五十米的距离,他看见一个人正贴在驾驶座的车窗朝里瞧,那个人他是认识的,所以他不慌不忙地慢慢走近,等车子能接受钥匙发送的信号时,他按下了解锁纽。
「怎麽到这了?」锺逸边走向驾驶座,边看着在车子旁的李珍宁。
「我住这啊!」李珍宁看着锺逸的车子,「哇!你这老古董还能跑啊?现在还找的到加油站吗?法规过的了吗?还是你有什麽门路,要打通那些监理官很麻烦吧!」
「旧车改装的,符合环保法规。」锺逸开了车门,李珍宁跟着弯下腰好奇的往里看,「你刚说,你住这?」
「便宜方便又安静,不住这要住哪!欸,自己开车又要踩离合器,又要踩油门,不会手忙脚乱吗?」
「你知道……这里住的都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毒虫是吧!当然知道,所以我说很方便罗!老板跟我要业绩,我手边又没有现成的,就直接在这里找,这里我已经m0透了,谁家g过什麽事,我都一清二楚。」
「所以你知道这里没有特殊组织?」
「你在找网路邪教是吧!这里没那种东西,这里的人烂的跟一滩泥一样,别说要Ga0什麽组织,他们才没那个JiNg神和JiNg力咧。」
「是吗!那算了。」锺逸坐进车里,将钥匙cHa入钥匙孔,正要发动引擎时,李珍宁连忙拍着引擎盖,一边从车前绕到副驾驶座,还扳了扳门把。
「喂!开门,我要去上班,你载我一程吧!」
锺逸看了车上的时钟,疑惑的望向李珍宁,李珍宁b了b车门,要锺逸开门,锺逸只能解开门锁。
「上班?现在这个时间?」车前的落日正把路面晒成一片金h。
李珍宁坐进车里,还不忘系上安全带,「我的搭档是独行侠,害我没正事可做,老板只好继续派我去盯大楼罗!因为是临时调派的,所以日班轮不到我,只能轮夜班,去旧城区的那栋大楼刚好顺路,走吧!」
锺逸听李珍宁这麽说,反倒让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尽管有些不情愿,他也只能发动引擎,扭动方向盘,让车子无声的滑进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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