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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随做了个梦。
梦里他变成个小火龙,走到哪烧到哪。没人愿意跟他交朋友,因为他一张嘴就喷火,会把别人的头发都烧掉。
他很苦恼,学校里面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
但是有一天,一根漂亮的冰淇淋精转到他们学校来了。她说她不怕他的火,还愿意跟他玩。
“你可以吃我。把我吃掉,可以暂时抑制你的火气。你讲话就不会喷火了。”冰淇淋精说。
“真的吗?”小火龙许随很高兴,但是他又紧接着皱眉,“可是把你吃掉,你不就死了吗?”
“不会的。”冰淇淋精轻声说,“你可以一直吃我。”
许随立马答应了,他想冰淇淋精真是个好精。
他带冰淇淋精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看着她脱下小裙子。
许随很奇怪:“你这里怎么有个小啾啾。”
“啊。”冰淇淋精很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没睡好,下面长了个粉刺。”
什么是粉刺,冰淇淋族的法器吗。许随不想显得自己很没见识,点点头,说:“好吧。”
于是许随把冰淇淋精吃了一遍又一遍。他有的时候舔,有的时候咬,有的时候直接一口吃掉。
在浴室里吃一遍,在地毯上吃一遍,又在床上吃一遍。最后吃累了,抱着早就昏过去的冰淇淋精沉沉地睡着了。勺子都忘了收,仍插在奶油蓬蓬的冰淇淋球里。
门被敲得咚咚响。伴着钝钝的、隐约刺出来的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
许随两耳不闻窗外事,失去灵魂地瘫坐在马桶上发呆。
他已经洗了三遍澡了,小老弟快被他搓得秃噜皮。
感谢药物,或者感谢大脑自我保护机制,昨晚发生的事印象很朦胧。但没有哪个直男在毫无防备地醒来时看到裸体的自己抱着另一个男性裸体躺在床上能不崩溃。
尤其自己的几把还插在那人屁股里,半梦半醒时甚至因为晨勃本能地顶了两下。
他脏了,彻底脏了。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的。
许随很想对着天空狠狠挥一拳说去他妈的世界。
他尝试跟222交流,但222还两眼发直流着口水,一边拍掌一边玛卡巴卡阿卡哇咔米卡玛卡呣。
不知道被屏蔽系统洗脑了多久才能洗成这样。他更羞愧了。
好想跑路。好想辞职。
烦了。销毁吧。
许随无比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弯下腰,手肘抵在膝盖上。像一尊喘着气的思考者雕塑。
咚咚。咚咚咚。
许随:……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他妈的!吵死了!
许随忍无可忍,咻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猛冲出去,把门狠狠一拉。
“宋弋?”他皱眉,“你怎么在这。”
宋弋苍白的脸上只有紧皱着的眉和目带点浓墨颜色,头发与衣服都有些凌乱了,竟显得有点憔悴。
他赤红着双目,深深地看了许随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越过他去推门。
“?你干嘛。”许随吓了一跳,赶紧推了一把,顺势把门带上。
宋弋被他大力一推,不顾着站稳,只死死地盯着他,胸膛随着呼吸微微颤着,一字一句地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许随觉得好笑:“关你屁事。”
宋弋抿着嘴,有些阴鸷地盯着他。
一旁瞅着气氛不对的贺家佣人瑟瑟开口:“许随少爷醒了就好…身体可有什么不适,请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跟在他屁股后边的医生疯狂点头:“是啊是啊。请让我检查一下吧。”
许随司机也凑热闹:“少爷可吓坏我了!还好没事,许先生也担心极了。”
叽叽喳喳的吵得脑仁疼。他抬手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先看向自家司机:“你说什么,我爸?”
司机凑过来小声哔哔:“许先生来接您了,为您撑腰呢,少爷别怕。”
许随:“!”
他大着声音掩饰自己的心虚:“来接我做什么!我这么大人了!喝醉了!留宿一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司机心想您别冲我吼啊,挤出假笑,很熟练地:“许先生也是担心您嘛。”
宋弋突然开口:“先让医生看看。”
司机正色道:“这就不劳小宋少爷费心了,我们先生已带了医生。”他又跟许随说,“少爷先去前厅见见先生吧,许先生在等您。”
许随点点头,绕过一行人下了楼。宋弋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前厅竟比他房门口的动静听着还热闹。
许随穿过走廊拐进来,先映入眼帘的是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贺梦,肩膀哭得一耸一耸,贺父正立在一边呵斥她。
许随一头雾水地向前几步,踏进前厅。
宽旷的复式大厅富丽堂皇,边边角角都立着垂着脸面目模糊的人。他的视线越过大厅中央一
', ' ')('斥一啼的贺家父女,穿过喧喧嚷嚷,和淡漠地坐在客位上喝茶的许霆遥遥对视。
许随:“…爸爸。”
他这一出声,空气静下一瞬,全厅的人便转过头来看他。
贺父急急上前来握他的手,笑道:“小随可算起了,你们年轻人玩闹起来还是要注意身体。宿醉伤身呐,可千万别等到我这个年纪来后悔。都怪梦梦没招待好你,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贺梦则咬着唇,泪眼盈盈地扭回头看着他。
许随手被攥得难受,又不好驳长辈面子,只淡淡说:“贺伯伯,这事和贺梦没关系。”
贺父听他这么说,面上现出几分满意来,拍了拍许随的手:“贺伯伯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
许霆这时将手中茶盏稳稳置在茶托上,开口道:“许随,到爸爸这来。”
许随如释重负,赶紧抽了手走过去。
许霆冷肃地端坐着,大衣里是极正式的黑色西服,看起来像才从工作脱身,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他沉默地打量着许随,镜片因大厅内金碧辉煌的吊灯反着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许随感觉到他沉沉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各处反复逡巡,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过了好一会,许霆才向后方微微偏了偏头。
一直站在许霆身后的医生会意,出来一步,很温和地带着许随去偏厅做了个大致的检查,又抽了他一管血。
针刺入肌肤的刺痛感让许随清醒了一刻。事情一下发生太多,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昨晚是被下了药。这个认识让他好受了一些,至少证明自己的性取向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大厅里安静得很压抑,所有人脸色都很凝重。
许随:222,2酱?2宝?
222还在吐着白沫玛卡巴卡。同时失去贞洁和队友的许随茫然地坐着。
一旁的许霆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悄无声息地进来,恭敬地俯身附在许霆耳边。许随竖起耳朵,但什么也听不清,只见许霆面色淡淡地听着。
他看不出许霆表情有什么变化,贺父却是脸色一变。
贺父站了起来:“昨夜人实在多,小孩子玩闹又没个度。唉。总归也有我们看管不力的地方,害小随平白受这一遭。”他搓了搓手,“老弟你放心,这事我一定替你们查清楚。”
许霆并不答话,手上缓缓摩挲着手杖的杖柄。
许霆的手杖极多,定制的,收藏的,兴头来了还会自己打磨,跛了二十余年,拢共占了一间地下室。但他今天拄着那根看起来最为普通的硬木手杖,只在杖柄处刻了几朵将将枯萎的荆棘玫瑰作些许装饰。
许随知道,这是其中机关最繁杂精巧的一杖,出匕,飞刺,拔枪,下雨天甚至还能撑伞。
贺父忖了忖:“我家梦梦才回国,又顽皮得紧,我也老了,没有精力操持。西山那边的矿——”他垂着的手隐晦地比了个数。
许霆的睫毛有些倦意地颤了颤,叹了口气道:“贺兄,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许霆的秘书走上前去,在贺父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贺父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最终咬了咬牙:“老弟你一向厚道公平,交给你打理,我也只有放心的份。”
许霆拄着手杖从容地站起来,微微一笑道:“小随已经接到,我们也不便叨扰。这就走了。”
贺父迎上来,松了口气:“好好好,我送送你们。”
秘书去备车了,许随趁机对许霆说:“爸爸,我还有事跟贺梦说。”
许霆淡淡地看着他,贺父却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小年轻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哈哈哈。”
许随看着许霆是个默许的姿态,便带着贺梦往外走了两步。
贺梦抓着他的袖子,泫然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事?”
许随低声说:“我没事。”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当众让我跪下罚我。”贺梦恹恹垂下头,露出一段柔顺白皙的后颈。
许随沉默地看着,他总是对过分柔弱的、可怜的事物产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叫他想起曾经在基地养过的那只小小的兔子,那么脆弱,那么温顺,一掐就会死去,再疼也不会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贺梦的头。
木杖在瓷砖上笃了笃,发出清脆的声响。许霆在催他。
许随压低声音,小声而快速地说:“他还在里面。”
贺梦顿时睁大眼睛,但很快敛去表情,飞快地点了点头。她一向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贺梦也压低了声音:“宋弋就是个疯子,自己大晚上不睡觉,也不准我们睡。天都没亮一间一间地拍门闯进去找你,还非逼着我调监控给钥匙,你再不醒他都要锯门了。”她有点不安,“总之你离他远点。”
许随不禁看了远处厅尾的宋弋一眼,静静地坐着,一身白色金线西服,任谁也
', ' ')('挑不出错的仪态,华贵而清冷。察觉到他的眼神,宋弋迅速抬眼看过来,四目相对时竟突然显得有些晦涩。
许随猝不及防,移开视线:“我走了。”
司机已在入户门等着。许霆拄着玫瑰硬木手杖,沉稳地跛行。脚步一深一浅该是有些滑稽的,但许霆却走得很优雅。
门口停的不是那辆他常坐的天魄,竟是台纯黑的加长礼宾车。现在许随确定了,许霆真是从什么重要会议或工作赶来的。
秘书恭敬地开了门,许霆沉声道:“你们把许随的车开回去。”
秘书等人:“是。”
许随心里一惊,这么大的车里可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了,司机在前边隔断里又什么都听不见,难道是准备在车上就教训他。
应该不是为了下药的事,他是受害者才对。难道......那个b拿了他的表还告状!
许随顿时有点心虚地踟蹰着。
宋弋突然冒出来,他没看许随,只谦逊地对着许霆说:“许叔叔,我想单独跟许随说几句话。”
“小随已经累了,需要休息。”许霆语气很温和,“你看着不太好,也快回家去吧,别让父母担心。”
宋弋脸白了白,他今天本就苍白,又穿着身白色西装,整个人像一张被漂过的纸。
宋弋的视线转而看向许随,许随挑衅地回瞪,还翻了个白眼。
许霆瞥他一眼:“上车。”
关门键按下,宋弋僵立着的身影便被缓缓合上的门吞没。
车内空间与世隔绝般静谧。
许霆坐在横对着吧台的沙发上,正闭目养神,他今天看起来有些异常的疲倦。
许随在车后边的单座上坐下,跟他隔得老远。又忍不住看许霆好几眼,有点拿不准现在的形势。
车子开了好一会。许霆才突然开口:“过来。”
终于还是来了。许随慢吞吞地起身,坐到许霆身边。
他脑子里正疯狂组织语言,想该怎么说。那个人挑衅他?还是调戏他?他也只是踹了一脚,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胡乱地想着,却听见许霆轻轻而微凉的声音,“抱抱爸爸,小随。”
许随:?
他不禁瞪大眼睛,许霆隔在金丝镜框后那双从来淡漠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他,竟流露出了少见的柔软,和脆弱。
许随沉默了一会,倾身过去,抱住许霆。许霆身子向来不好,人也清瘦,拢在怀里一抹寒气包着二两骨头。
许霆微闭着眼,深深又克制地吸了一口气,顺势卡进许随的颈窝,轻轻而缓慢地厮磨着。
他干燥的唇蹭着许随的耳朵,鼻上金丝镜框冰冷的触感让许随有点硌。
“小随,告诉爸爸。”许霆低沉的声音裹着温热的呼吸,缠绵地喷薄在许随的耳后,“昨晚的药是怎么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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