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去把车上的食材搬下来。”方北手上提着一袋今天的主角泥鳅,催促着半梦半醒,靠在门旁边的叶南云。
叶南云从来没起过这么早,站着都能陪周公下盘棋。
平常方北凌晨三点就出去采买了,他今天到店三点半,结结实实被骂了不干就赶紧滚。刚刚又被方北的手臂撞了个瓷实,醒了大半的瞌睡,嘴上还不忘调戏,嗓音带着南方人故意尖细的,娇娇的声音:“官人,别这么凶人家嘛。”
听得方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悔啊,怎么就着了这狐狸故作可怜的算计。
那天叶南云问他时,他没应。再着央求着半天,他直到关店都没有答应,将人当作空气。叶南云到也不恼,目送着方北上了细马饭店的二层。
方北上了楼,洗了个澡,洗完吹头发的时候,瞥见了自己的黑外套,跟叶南云一个牌子,一个款式的。
他心里总飘忽过叶南云穿得那件米白色外套上那点褐红,他叹了一口气,想他肯定是吃的时候不注意,油渍溅到到了衣服上。可这心总是晃悠晃悠的悬着,像是什么事没做似的。
他一拍脑袋,叶南云吵着闹着他,他忘记锁上外闸门的锁了,里头的玻璃门倒是铐上了链。他撑着伞,抬头往黑墨一样的天,外头的雨竟然愈下愈大,愈下愈冷,冷得方北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到深秋了。
他拿着手电筒往楼下走去,发现门口有一团蹲着的黑影,躲在屋檐下头,但屋檐太短了,更像是挤在逼仄的角落里头。他快步地踩过水坑,手电筒一照,喊了一句:“谁啊?”
那人一动不动,却闻见夹杂在雨里的抽噎,方北急急凑过去抓住那人的肩膀,用手电筒照射过去,叶南云整个人湿漉漉地暴露在他的眼前。不止头发湿了,脸上也是湿的,全是眼泪浸润过的痕迹,眼睛湿漉漉的红一览无遗。
“你怎么没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方北一下把人拽了起来,叶南云愣怔地打了个趄趔,浑身还在哆嗦,眼神无光,挣扎着,嘴里机械卡顿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叔叔我错了,我吃,我吃……”
方北一摸他的手,早就冻得失温了,心想着不好,这么大的下雨天怕是他又想起来那件事了,哭得狠到难以呼吸起来。
“呼吸,叶南云……对,深呼吸,现在就我一个在这儿,我!方北!。”
一把厚嗓子把叶南云魂给喊回来似的,定了神,呼吸也不急促了。
“我走出去的时候,有个黑影跟着我,他跟我一路……他吹生日快乐歌……”叶南云抽抽噎噎地解释。
叶南云拿着方北给的伞准备回家,走在半路,雨下大了,下得看不清路,当他经过路边垃圾桶的时候,他听见了不远处的口哨声,吹着轻松快乐的生日快乐的调子。
他僵硬在原地,熟悉的生日快乐歌曲,像是一颗埋着的炸弹,瞬间将他的理智炸的全无,他不敢回头,只能越走越快,离开垃圾桶附近,后面的步伐声也逐渐加快,像是无脚的鬼魅。
他最终弃伞而逃,绕来绕去,为了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口哨声,最终回到细马饭店,像是逃进了一个屏障里头。可惜口哨声愈来愈近,他躲在角落,像是在等悬刀落下。
方北叹了一口气,从叶南云一句话里就猜出七七八八。他就不该信叶南云对他说已经好了的话。
他扯着叶南云上了楼,给他倒了杯热水,拿浴巾把人卷了起来,看不见表情,但人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地颤抖,便拉上窗帘,把磁带放进播放器里头,小声地播放一些他喜欢的舒心音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故意挑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问:“为什么只喜欢这一个磁带的音乐?”
叶南云沉默了很久,久到方北打算再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出声,用他那双需要不怎么化妆就十分多情的眼睛望向方北,他说:“因为你唱这首歌的时候在发光。”
这回轮到方北沉默了,他背对着叶南云,仰头看了看天花板,LED灯敞亮地照亮着房间的四面。叶南云说的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去KTV唱歌时候,他专门挑了这首,站在最前面说献给他最爱最爱的人。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待在这么一个空间里,只剩下呼吸声和音乐声。
磁带转到最末,只剩下空空声,两人都没谈刚刚那件事。叶南云打破了其中的安静,他说:“对不起,我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