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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小松子好容易拢上破碎的里衣,勉强不露出羞于见人的部位,便撒开腿急匆匆地从房内追出去,尖声问那龙卫:
“魏子阳,九千岁呢!”
魏子阳打心底不喜欢这小太监,正眼不瞧他道:“大人去华安宫了。”
华安宫?
杜贵妃?!
九千岁一下子震碎了他的衣服,好事将成的档口怎生突然去找了杜贵妃?
他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不!不对!
九千岁不是去找杜贵妃,而是去找那个住进华安宫、又大摇大摆在监理司做出种土豆这种下三流事的九皇子!
……可恶的小杂种。
皇子又如何?
他不过是个淫贱胡女所出不受宠的弃子而已!
见皇帝的次数还没自个儿多呢!
松子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可恶至极!
46.
曹岐山飞身跃入华安宫,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华安宫前院人声喧嚣热闹非凡。
周惠妃携着杜贵妃与七公主陆雪赏花玩乐。
整个华安宫连同看守侍卫,无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侧院。
郝痛面色惨然地端着刚煮好的药汤进屋,蓦然看见一道黑沉沉的高大身影伫立在九皇子的床榻前。
他这几天本就神思不属焦虑难安,这一吓直接松了手。
瓷碗合着褐黑色汤药倾泻而下。
罩一身黑纱袍的曹岐山身形大半隐在房内的阴影里。
他稍稍侧过头一瞥。
泼洒的药汤、四散的水珠,凝滞半空,随后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渗入地面。
同一时刻,即将击碎于地面的的瓷碗悬于离地三尺处后飘向桌案中央轻轻落下。
满室寂静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
“太医何在。”
曹岐山语调沉沉。
郝痛猛地抖了一下,四肢伏地,尽力详尽地回话:
“禀督公,小周夫人说十皇子偶感风寒咳得厉害,特指了孙太医去看。孙太医开了药就被催着去了十皇子那儿,后来不知怎地再没另派太医过来。”
47.
曹岐山静默地立在床侧,垂眼看侧卧的九皇子蜷缩成小小一团,一双小手紧握成拳。
那姿势非常像襁褓中的婴儿。
郝痛霍然将脑袋磕在地上,极力克制哭腔急切道:
“求九千岁救救殿下!太医走的时候说殿下只剩一口气……”
曹岐山单臂一扬竖起一根手指。
郝痛伏身看到投在自己面前黑影的动作,再次深深叩首,一步步退到屋外合上房门。
尔后,他背身抵上廊内立柱,用力地深吸几口气,抹去额上撞出的血迹。
48.
房内。
曹岐山垂眼看小崽子又不听话地拧着眉头、拳头抵着胸口。
一副痛苦丧气的可怜模样。
他伸手去拍臭崽子的小脑袋教训。
入手是一片冰凉。
寒意顺着指骨刺进他的心脏,令他想起那柄直入他心口的断剑。
他维持半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等那小崽子跳起来骂他。
可他等不到。
49.
曹岐山一掀衣袍落坐床边,托起九皇子的那一刻,那双缩在胸前的小拳头顺势松开。
窄小的手掌心全是深刻的月牙形伤口,尚未结疤。
手底下的被褥染红了一小片。
嘴角斑斑驳驳的血痕,分不清是咬破唇瓣沾染的血还是从肚子里吐出来的。
九皇子被他一托,全身松了劲四肢半敞地摊在床上,似是已然了断生机。
没用的小崽子。
曹岐山眸光幽深地看他一眼,从怀里取出一管雕刻繁复的小指长短的双色琉璃瓶。
依稀可见里面装了一枚隐隐泛出金光的乌色药丸。
如果九皇子醒着就会发现这并非他三个月一服的保心秘药。
50.
曹岐山以拇指强硬叩开九皇子的下颌,另一手两指将那颗不同寻常的药丸抵塞入九皇子喉咙口,掌心贴于他胸口处辅以内力引导。
直到九皇子喉间一动又过去一刻,他才缓缓松开手掌,掐一把小孩回暖的脸蛋:
“孤莫不是前世今生欠了你这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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