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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青拖着快疼断了的腿以及酸疼的腰一路跟着人从游轮上层直入下层舱,越往下走越是阴暗潮湿。
走到尽头,不打不骂,就只关笼子而已,倒让小鹰爷有点意外了。
他们猎鹰堂里从前有人犯错,他老爹也总关人禁闭,往黑屋子里一塞,面壁反省去吧。他见的多了,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甚至还想,进去睡觉不是挺好的么。
如今,他也享受到被关禁闭的待遇,却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心情睡大觉。因为这里没有什么禁闭室,而是一个铁壁的牢笼。
一米见方,不大的地方。四周铁板,人进去,再把笼门一关,就是个完全封闭的黑暗空间。
湛青看着这个地方,什么也没说。
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是爷们该有的态度,他无话可说,愿意承担这后果。
他清楚自己天生冲动,但对冲动之下所做的事,从不后悔。
只是这一次,尹徵诛心一问,让他纠结得过分。
理智告诉他,尹徵会杀陈啸,他没理由也不可能做另外的选择。
但那句话自他口中说出,湛青就会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去想。
万一,不杀。如果,不杀。
以尹徵的为人,原则极强,绝不会徇私,更何况,对陈啸他也无私可徇。若说他不杀陈啸的理由,那只有一种,就是留做人证,处理他背后的那位主子。
那个人湛青猜不出是谁,但只会是宁家人中的某一位。既然是陈啸的主子,依着陈啸的脾气性情,也绝不会背叛。
湛青从头到尾细思一边,推测合理,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当初的判断没有问题。
啸哥不会背叛,所以他必定受尽刑罚,杀他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真有不对的地方,那应该就是,这条死路,是湛青帮他做的决断,没有遵从他的意愿。
但陈啸选择不死,不是因为他不想不愿,而是因为他不敢。
总归出了这种事情,尹徵不可能到最后还会留着他的一条命回家过中秋。
这种事,湛青真打死都不信。
他认定尹徵如此说,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内心煎熬。
所以他不想难受,极力反驳否定,不再去假设任何陈啸活着的可能。
他笃信自己的判断。决不会被尹徵一句话便轻易撼动。
弯腰钻进金属牢笼,身高180体重也很是不轻的小鹰爷,蜷在这一米见方的地方,局促与憋闷的感觉瞬间压迫下来,站不得躺不下,本来就比通常意义上的关禁闭要难受许多,但是湛青没有想到,他钻进去之后,铁门封闭,四周亮起数盏照灯,把原本黑暗的空间照亮得不可思议,晃得眼睛都快瞎了,完全睁不开眼,不敢直视任何一片光源,甚至连闭上眼睛都解决不了问题。
被这灯光一照,湛青瞬间情绪就变得焦躁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趁关禁闭时睡觉这种事,在尹徵这里根本想都不要想的。
而这密闭空间里的灯,不但亮,而且热,发出的光源照在湛青的身上,不出两个小时他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甚至就连他屁股下面坐着的、以及背后靠着的铁板都散发着烫人皮肤的温度。
坐得时间越长,热烫的感觉就越鲜明,贴着的皮肤发红发痛,他只能选择蹲一会儿,尽可能缩小皮肤接触铁板的部分。
也不知又过了多少个小时,被关得越久便越觉难以忍受,度秒如年。
他尽量蜷着身体,坐一会儿蹲一会儿,两种姿势换着来,以胳膊挡着眼睛,尽量避开光源的刺激。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无法避免强光刺激,眼前昏花一片,脑袋发懵。太热太难受,口干舌燥,不适感随之而来,憋闷窒息,缺氧,喘不过气。
渴,但没水。困,却无法入眠。
这个空间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放出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用时间堆砌而出的煎熬,耗光了他所有的忍耐和坚持。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水分已经全被热源蒸发殆尽。
想倔强的凭借意志继续沉默,但身体却下意识的去拍那厚重的铁板。
心里清楚即便如此也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但就算只听见铁板回应碰撞而发出的声响,他也觉得舒服些,至少有个宣泄烦躁的途径。
他可以肯定,他的主人只会是惩罚,不会要他死,但他不知道这个“尹徵所谓不死的界限”和“湛青可以承受的底线”究竟都在哪里。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哪一步走下去,就会失控。
也许是在这狭小而局促的空间里关得时间过久,也许是在这站不得坐不下的鬼地方实在窝火,也许是炙热和饥渴琢磨的太烦躁,他一下一下的由拍变成了砸。砸着四壁的动作越发激烈,响声震耳欲聋,久久持续不断。
然而湛青数不出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砸了一个小时还是十个小时,不知自己砸了一千下还是一万下,只知道当
', ' ')('他再没力气做这无用之功的时候,手上有些疼,那些沾着腥甜味的血液,他舔了舔,竟然觉得味道不错。
这是他失去意识之前,大脑中产生的唯一一个想法。
之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打开的那个囚牢,把他放出来。他只知道有人用冰凉的水管朝他浇水。
由热至冷,他打着哆嗦被激醒,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却是伸出舌头去舔那些水喝。极度干渴的喉咙让他根本不想去理会任何事,只求喝一个饱。
被强光刺激的时间过长,眼睛睁不开,即便睁开也看不见。
湛青不知道身边有些什么人,但他却很快的又再度被这些人塞回到那个狭窄难受的地方。
第一次,他是没有丝毫反抗的自己钻进去,第二次,他想反抗却没有丝毫力气,只能任人摆布。
再度被关进去,以为四壁的灯光又会很快的再度亮起,会照得他眼花头晕,会热得他生不如死。
但是,没有。
灯没亮,铁壁也没有发热发烫。湛青草木皆兵的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四壁的温度正常,没有强光照射,他甚至慢慢的可以睁开眼睛去看一看。尽管周身一片黑暗,但他生平头一次觉得这个颜色看着舒服。
依然是这个局促的空间里,但这次至少可以安心坐着。
可以坐着,即是休息。
他不知又过多久,渴与饿,困倦与疲惫,睡意使他头脑渐渐昏沉,他蜷着身体很困难的侧躺下来,迷迷糊糊,难以确定自己究竟睡着了没有。但还没有让自己缓过丝毫精神来的时候,四周的灯却又亮起来,预示着又一场酷热的折磨即将到来。
像轮回的循环,让他连骂句脏话的力气都凝聚不出来。
有气无力的想,到底是有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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