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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翊洗完澡,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对舒辞擅自把不干净的流浪猫带回公寓的举动没那么愤怒了。
楚岩峰近日因心脏问题进了医院,病情不乐观,给了钟翊很多可趁之机。他忙于收割有利资源,因此疏于和舒辞互动,对他缺乏必要的关心。何况舒辞刚因为他的错误决策失去了母亲,他急于寻找能够长时间营业的玩伴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钟翊不喜欢舒辞在他面前当哑巴,仿佛钟翊是冷酷无情的奴隶主,袒露伤心就是故意卖惨,会遭到加倍的折磨。
带舒辞回家的那天,钟翊清楚地看到他坐在地上对一个铁盒子痛哭流涕,但当他走近时,他用了一分钟时间潦草地止住悲痛,用力地挤出滑稽的笑容,说“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又比如明明一个人睡不着觉,还要嘴硬说口渴,甚至想当然地曲解钟翊的指令。
在车站扑到他怀里诉苦、痛哭的舒辞是一次性的。十八年前握住他手指的小娃娃也是一次性的。
长大的、清醒的舒辞一样也不会记得。他只知道自己欠了钟翊很多钱,要努力还债,不知道张艳玲的突然离世对钟翊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三十九岁的钟淑云因为贫穷和疾病孤独地死在床榻的凄惨模样,钟翊永远都不会忘。但即使变得富有,他还是不擅长救人。
六十岁的楚岩峰正毫无负担地躺在敞亮的VIP病房,身上连着进口仪器,用着进口药。他四十六岁的依然漂亮端庄的妻子整日悉心照料,远在法国的二十三岁的儿子暂时不知道父亲的病情。
而非婚生子钟翊,正处心积虑地蚕食生父的企业根基,并诅咒他以更痛苦的方式去死。
这些舒辞都不知道。替钟翊分担精神上的痛苦不属于他的强制性义务,即使钟翊掌握了舒辞可能喜欢自己的证据,也无法确保主动揭开伤口后可以得到理想的安慰。
可能他们只适合维持债权债务或主仆关系,需要适当减少不利于情绪稳定的越界想法。
半个小时过去,舒辞还没回来。钟翊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却听到书房传来手机提示音。舒辞急于执行命令,没有给书房消毒,房间里残留着臭味,钟翊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走进去。
属于舒辞的那张桌子上,支着型号过时的平价平板和键盘,钟翊以舒辞身份证上的生日为密码,成功解锁。浏览器开了很多窗口,教师招聘信息均来自A省GDP倒数的两三个城市的乡镇小学。
钟翊冷着脸拍下舒辞摘录在本子上的信息,然后用同样的密码解锁手机,进入微信,删掉自己方才的消息记录。
这时通知栏弹出一条微博私信,有人找舒辞画头像。钟翊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从APP点进去,打开舒辞的微博主页。他的ID是薯糍,头像是自己的卡通画。不是会员,没有置顶,简介写着“约稿请私信”。三年前注册,没几个粉丝,微博数量也不多,看上去生意一般般。
最新一条微博是今晚,“被一只三花碰瓷啦,她长得好有趣”,照片里丑兮兮的猫一脸惬意地抱着舒辞的手臂。有人评论“好丑”,舒辞好声好气地回复,“是有一点,可是她很乖的”,又自言自语,“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留下你”,“我好想养猫呀”。
上一条没有配字,图中是一个穿着婚纱的Q版女孩,戴着光环和翅膀,没有上色。舒辞在评论里道歉,“家里有点事,没有及时回复私信,不好意思”,有两三个人安慰他,他一一回复致谢,配上很可爱的表情。
滑过了几条接单汇总,钟翊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Q版小人。眉毛呈倒八字,故意加粗,眼神犀利,嘴角向下撇,还画了半截西装领带,看着威风神气,又透着一点幼稚和别扭。钟翊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又气又觉得好笑。
“其实男生头像也可以接的”,舒辞写到,并在第二行括号里备注“这张不可以用哦”。
钟翊坦坦荡荡地把这张画像发送到自己手机上,并删除一切痕迹。舒辞不太用这个号分享生活,钟翊再往下翻了一会儿,除了了解到舒辞在网上的性格也是一样温和柔软之外,没找到其他有效信息。
他下楼在附近转了转,没见着人影,想到小区环境管理很严格,舒辞可能是去外面丢了。他温柔善良,大概会花很长时间为流浪猫挑选庇护场所,还要准备吃食。钟翊有些不是滋味,在楼道口站了几分钟便回去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玄关终于有了动静。钟翊从捂不热的被窝里爬起来,拿上杯子佯装去餐厅倒水。舒辞可能在外面偷偷哭了很久,他应该适当地采取一些安慰措施。
“扔完了?”钟翊若无其事地放下水杯,走过去摸舒辞的脸。舒辞身上很冷,双颊冰凉,手也通红,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
但似乎出师未捷身先死。舒辞明显瑟缩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吸了吸鼻子,温顺地点头,脸上没什么可以深究的表情。好像钟翊只是让他出去扔普通的生活垃圾,没必要产生怨念。
钟翊感到一点挫败,改口催促舒辞去清理书房并洗澡,悻悻地端起空杯子回
', ' ')('到卧室。他点开和方洲的对话框,要他明天中午之前筛选出A市靠谱的正规猫舍及宠物医院。
方洲说“你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又飞快撤回,勤勤恳恳地回复“收到”。
洗完澡的舒辞是温过的香甜的牛奶,挨到钟翊身边的时候自觉地传递热量。钟翊把他抱到腿上,撩开睡袍,久违地抚摸他的胸口和小腹。
“瘦了。”钟翊捏了捏肚子肉,不太满意手感,吮着舒辞有些苦涩的嘴唇,含糊不清地抱怨,“没好好吃饭吗?”他按住两粒乳头,打着圈揉弄。
舒辞揪住钟翊的衣襟,呜呜地呻吟,鼻音很重,听上去随时能哭出来。钟翊不喜欢瞎想,但还是忍不住自以为是地把舒辞不好好吃饭归咎于自己没在家陪他,并且相信这确实是很重要的原因。
十来天前钟翊在舒辞身上留下的粗暴的性爱痕迹完全不见踪影,重新适应的过程很煎熬。舒辞趴在钟翊身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啜泣。大量润滑液因他偏高的体温融化了,顺着他的腿根和钟翊的手指,从后穴黏糊糊地淌下来。
钟翊戴上安全套,缓慢地插入,舒辞哭得大声了些,他便用吻和抚摸温柔地哄他,一边不留情地往深处挤,但没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舒辞里面很热,并非出于本意地勾引钟翊蹂躏他。
积压已久的性欲让钟翊没办法顾及舒辞的眼泪和哭声。他粗鲁地往里凿,把毫无反抗能力和想法的舒辞摆成各种适合抽插的姿势,在他身体上留下青红交错的指印和吻痕。
没能立刻摸到下一个安全套时,钟翊才冷静下来,看着身下依然在哭泣的舒辞,缓冲了一会儿,抱起他去浴室清理、抹药。整理干净后,他把舒辞放在床沿,蹲下来给他揉膝盖上的淤青。
舒辞哭得像做错了事在挨训的小孩子,又害怕又实在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双手交替着抹眼泪,脸颊鼓起来,在张嘴喘气的间隙发出很悲伤的呜呜声。
钟翊认为比起蛮横的性爱,舒辞这么伤心更多是因为自己不许他养猫。于是钟翊摸了摸舒辞的脸颊,问他“是不是生我气了”,并耐心地对他解释,最近太忙太累,情绪不是很稳定。
舒辞好像更害怕了,努力想要止住眼泪,抽噎着拼命摇头。仿佛如果回答“是”,就会被钟翊再狠狠操一顿。
钟翊屡战屡败,灰心片刻又继续直截了当地发问:“你是不是很想养猫?”
舒辞给予的回应是亮了一瞬的眼神,充满胆怯又闪烁希冀。他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嗝,脚趾不安地在钟翊的拖鞋上踩来踩去。
钟翊乘胜追击,说“明天让方洲陪你去买猫,想要什么品种的都可以”,“挑好看的、健康的,养两只三只也没关系”,甚至怀着一点不合时宜的期待,问“还是想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去”。但都适得其反,加重了舒辞的痛苦。
舒辞仿佛将钟翊的承诺当作阴阳怪气的威胁,眼神暗下去,又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不用了”、“不想养”。不管钟翊怎样追问“到底在难过什么”、“到底想要什么”,舒辞只会哭和道歉。
钟翊耐心告罄,把哭哭啼啼的舒辞扔去了书房,一个人躺在乱糟糟的大床上,被传染了痛苦和悲伤。
和舒辞进行无效沟通,比对付集团里顽固的老头子还要费劲。
舒辞痛哭的样子可能会让任何一个路过的人心软,仿佛他才是被钟翊勒令滚出去的不好看不听话的流浪猫。钟翊想要推翻几小时前关于止步于利益关系的决定,想要对舒辞好一点。但舒辞对他的害怕、戒备和不信任远远超过了躲躲藏藏的喜欢。他躲在自己狭窄的密封的壳里,外表抹上自卑胆怯,将错误的打开方式全部反弹,油盐不进。
钟翊无法入睡,打开手机搜索舒辞的微博,盯着三花猫的照片看。
“偷偷藏起来啦”,舒辞在几分钟前回复了一条评论,看上去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还有些小得意。
钟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自己早就拿到了正确的钥匙。他立刻通知方洲不必再找猫舍,只需要尽快预约好明早的全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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