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断指处那钻心的剧痛还在反复提醒钱大发，在不行动，怕是要倒大霉了。钱大发被断了一指之后的第二晚。
费家奴仆住的外院。这里一片静谧，却又透着底层生活特有的压抑气息。
放眼望去，一水儿的青砖小矮房子整齐排列，虽比不上费家主宅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可比起寻常百姓家那摇摇欲坠的低矮泥房子，确实要强上许多。房子的外墙被岁月染上了斑驳的痕迹，像是历史留下的独特纹路。
院子中央有一口井，井沿的石头被磨得光滑，周围散落着几个打水用的木桶。
不远处，是几株歪脖子树，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院子里还晾晒着一些衣物，大多是粗布麻衣，颜色暗沉，补丁摞着补丁，在月色下轻轻晃动。
钱大发身为账房，在外院分到了一间不错的屋子。屋内，一张雕花的木床靠墙摆放，床上铺着虽不华丽却还算干净的被褥；一张四方木桌摆在屋子中央，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桌旁配着几把椅子。此刻，钱大发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断指处的疼痛好似时刻在催促他赶紧行动。
这夜，月色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四下里一片死寂。此刻，钱大发站在帘后，刻意隐去身形，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阴冷光芒的眼睛。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钱大发知道，人来了。
“进来。”他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懑。
许癞三推开门，那股熟悉的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他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站在门口，连头都不敢抬，低声说道：“钱大爷，您找我。”
“许癞三，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钱大发压低声音，每个字都透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呢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许癞三站在几步之外，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开始有些忐忑。他心里清楚，能被这个周扒皮钱大发传唤，肯定没什么好事。
“小……小的实在不知，求钱大爷明示。”许癞头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土里，浑浊的双眼满是唯唯诺诺。
许癞三，这个费家最底层的家奴，四十三岁的年纪，却活得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他身形佝偻，歪嘴斜眼，常年倒夜香的活儿，让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洗不掉的酸臭味。
此刻，他双腿居然开始忍不住发软，头压得极低，几乎要贴到地面，颤颤巍巍地回道：“小的……小的实在不知，求钱大爷明示。”
钱大发冷哼一声，往前迈了一步，语气里满是威胁：“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今晚，你去把费霜的身子给破了。”
“啊？”许癞三猛地抬头，惊恐地瞪大了那对不对称的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钱大爷，这……这要是被发现，小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啊，小的不敢！”
“不敢？”钱大发目光一凛，像毒蛇盯着猎物，“行啊，那我就把你当年偷费老爷文玩拿去倒卖的事儿抖出去，到时候，你觉得费老爷会怎么收拾你？”
许癞三一听，身子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豆大的汗珠从他那满是沟壑的额头滚落，带着股惶恐的味道。“钱大爷，求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小的哪有那个能力可以进入西跨院啊……。”
“本老爷找你来自然是有办法把你送进去，西跨院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今夜是不会有人在西跨院值守的。我到时候会想办法让你进去，费霜的身子，你要上不了，你就仔细你的脑袋！”钱大发眼神里满是怨毒。
若不是这费霜，我也不会招惹上那个费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该有此报应！
“可……小的也没有费霜少爷高啊，怕是也制服不了他啊……”许癞三还在想法子推诿，奸淫主家少爷，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钱大发瞧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到许癞三脚下：“这是能让贞洁烈女变成荡妇的春药，你拿着。只要你把事儿办成了，费霜少爷身边伺候的翠竹丫鬟，本老爷就做主就赏给你了。”
听到“翠竹丫鬟”几个字，许癞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翠竹那灵动的模样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瓶子，声音带着一丝侥幸和怯懦：“钱大爷，您……您可千万别食言呐。”
“哼，只要你乖乖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是，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钱大发站起身，走到许癞三跟前，阴沉着脸说：“今晚这事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是出了岔子，你的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许癞三听了，身子猛地一颤，头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哭腔：“钱大爷，您放心，小的一定照办，一定……”
于是到了子时三刻，费家西跨院的一处隐蔽的角落，一个狗洞被悄然掀开前面的遮挡物，从狗洞子里钻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正是许癞三，他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夏夜的月色十分好，越发显得许癞三丑陋无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不过一米五，身形短小得像被岁月随意捏就的泥偶。一张脸皮肤粗糙暗沉，犹如干裂的河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沟壑与斑点，那对小小的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窝里，目光浑浊且畏缩。
塌鼻梁下，一张歪斜的嘴巴，笑起来露出几颗残缺不全、泛黄发黑的牙齿。
他的背微微佝偻，走路时，左腿明显短了一截，每迈出一步，整个身子就像被撬动的秤砣，剧烈地往一边倾斜，姿态怪异而又艰难。
身上那件打着无数补丁的粗布麻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随着他一瘸一拐的步伐，布料在风中无力地摆动，主要是常年倒夜香，身上那股屎臭尿骚味随着夏夜的风几乎是一瞬间就在小院子里扩散开来。
整个西跨院被如水的月光笼罩，静谧得有些诡异。
值守的人都被钱大发提前支开，此刻，院子里只剩下已经熟睡的费霜少爷。
这西跨院不愧是费霜这个探花郎居住的地方，处处透着文雅之气。蜿蜒的石子路两旁，栽种着几株名贵的桂花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斑驳的树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不远处，一座精巧的八角亭立在小池塘边，池塘里荷叶田田，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
池塘边的假山上爬满了常青藤，在月色下犹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许癞三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缩着脖子，猫着腰，脚步极轻却又慌乱，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听听动静，活像一只偷腥的老鼠。他穿过院子，眼睛始终盯着费霜卧房的方向，那扇紧闭的门在他眼中犹如通往地狱的入口。
终于，他来到了卧房门前，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那扇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忙侧身闪进屋内，反手轻轻转动门锁，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半点声响，那模样好似做贼一般，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心虚与惶恐。
一入卧室，许癞三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夏季的夜晚，夜风轻轻拂过，几缕透明的轻纱如灵动的仙子，肆意地飘飞起来，月光透过纱幔，洒下一片银白，给屋内铺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丝丝缕缕，让人仿佛置身于缥缈的仙境之中。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彰显着主人的文人气质。
屋内的桌椅、摆件，无一不是用上等的材料制成，雕工精细，在朦胧的月色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便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