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
楚旌安静地开着车，暮轩然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睡意朦胧，手里捧着一瓶对方早上给他准备的热牛奶，他困得睁不开眼睛，所以一口都没有喝。
“轩然……”楚旌侧过身，伸手摸了摸身边人的额头：“怎么这么困，好像也没什么食欲啊。”
“我不想喝。”暮轩然丢开了牛奶，继续闭上了眼睛：“你好好开车，我再睡一会儿。”
“还在等红灯。”楚旌皱了皱眉，带着些许歉意：“昨晚……”
昨晚两人沐浴完之后躺在一起，本想着互相爱抚之后就相拥而眠，然而两人贴在一起之后，火热的情欲又被逐渐点燃。楚旌在床上的性癖又是偏粗暴系，一顿折腾之后，暮轩然被做到再也直不起腰才被放过。
所以，暮轩然一听到着两个字立马就睁开了眼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满脸通红，毛都炸起来了：“还不是你，你还好意思说！”
“对不起嘛，轩然，你那么可爱，我就没控制得住。”楚旌挑起对方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还答应陪我回本家。”
“长辈的要求又没有办法拒绝。”暮轩然缩起了身体，嘴角却勾起一个坏心眼的笑，开着玩笑调侃道：“等下我跟你爷爷告状，说你欺负我，看他怎么收拾你。”
楚旌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暮轩然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忙宽慰到：“诶，我开玩笑的，你别认真……这种事怎么会麻烦他老人家呢！”
楚旌摇了摇头，连句”没关系“都省了，默不作声地继续开车。
后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车，楚旌将车停好之后，拍了拍半梦半醒的暮轩然，看着对方迷迷糊糊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将人从车里抱出来。
“到了啊……”暮轩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觉自己躺在楚旌的怀里，他看了看四周时不时走过的佣人，立刻从楚旌身上跳了下来：“哇……！这样被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
“又不会有人说什么。”楚旌低头亲了一下暮轩然的脸蛋，“你是我夫人啊。”
“这样被长辈看见了不好。”暮轩然抬起眼睛，拉起对方的手悄悄问道：“你爷爷面前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嗯……没什么吧。”楚旌回忆了一下两人结婚之前双方见面的事：“我爷爷好像第一面见你就挺喜欢你的，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那就好。”暮轩然半信半疑地跟在楚旌身后，进入了本家的宅院。
＞＞＞
楚旌带着暮轩然走进了大厅，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楚望正戴着眼镜翻阅着什么，看到两人前来，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冲着来人笑了。
“爷爷，您找我。”楚旌敛去了脸上的笑，毕恭毕敬地看着眼前的人。
“旌儿，听说你这几天给公司都请了假。”楚望的语气很平静，虽然带着笑，却隐约透露出威严感：“今天一见，看来不是身体原因。”
楚旌点了点头，请假的原因他和暮轩然都心知肚明，然而和“结婚对象正式交往”这样的原因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于是他索性沉默在那里，静静地什么也不说。
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暮轩然从楚旌的身后冒出头来，用明媚的语气向面前的老人问好：“爷爷，好久不见。”
没料到暮轩然会突然开口，楚旌震惊地回过头去。而楚望看到他身后的棕发青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轩然，好久不见。怎么样，最近和旌儿相处的还好吗？”
“挺好的。”暮轩然冲着对方扬起一个笑容，顺便拉了拉愣在一旁的人：“我最近不太舒服，楚旌这几天请假是为了照顾我，他不好意思跟您说，您不要怪他。”
看到楚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暮轩然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他到底相信了多少。
“这样当然是很好，看到他这么关照你，我也就放心了。”楚望目光深沉地说出了这句话，又看向楚旌：“旌儿，今天叫你来，除了想见见你，还有另一件事。”
“是什么？”楚旌抬起头看向对方，下意识地问道。
“我年纪大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楚望一边笑着，一边喝了一口茶：“这几年你做的很不错，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让我欣慰，所以我打算……把公司和集团正式全部交付给你。”
楚望眯起了眼睛，视线中带着压迫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楚旌一瞬间惊讶得说不出话，爷爷的话每个字都像一个重担压在他的心上，虽然继承是迟早的事情，他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现在的他并没有能够完全接手的自信。
看到楚旌的额头上涌出冷汗，暮轩然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向楚望，露出了求救般的眼神。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立刻做到，资格的认同也是一个过程。”楚望平静地笑着说道：“凡事都需磨砺，因为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 ' ')('“我……知道了。”楚旌沉重地呼出一口气，低声回应道。
“嗯。”楚望站了起来，看着暮轩然，又问道：“你和轩然一起合作的企划，怎么样了？”
“……虽然有些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暮轩然笑着回答道，却有些没底气地偏过了视线。
楚望轻笑，也不做任何评论。他从两人身旁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过，并示意他们跟上自己。三人一起来到已经准备好的餐厅，楚望坐在了他平时的位置，然后笑着指向自己旁边的位置，对着暮轩然说，“轩然，过来坐。”
暮轩然点点头，乖巧地坐到了楚望旁边。楚望简单地问了问他的身体和平时的近况，暮轩然也有礼貌地回应着，忽然聊起一事，楚望看着暮轩然，半严肃地笑着问道：“轩然，你们婚后……旌儿对你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暮轩然先是一愣，便立刻笑了出来：“爷爷，楚旌人这么好这么温柔，他能对我做什么呀。”
暮轩然把视线移向楚旌，发现对方也微微愣着看他，想到自己之前似乎还要挟过楚旌打自己这种事，他有些腼腆地抿了嘴唇：“而且说实话，我不麻烦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更愿意轩然麻烦我呢。”楚旌下意识地微笑了起来，手臂轻轻碰了一下暮轩然的。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朦胧起来，似乎空气中的紧张和压迫感也都没有了。
楚望看着似乎相处很融洽的两人，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不过爷爷，为什么这么问啊？”暮轩然发现自己似乎把长辈忘在了一边，连忙问道。
“关于旌儿……这件事我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们还要相处很久，我觉得让你们互相多了解一下也好。”楚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旌儿虽然一直工作上让我很放心，能力也很出色，但是，他的私生活，我一直不太看好。”
“私生活？”暮轩然咬了一口丸子，露出了听八卦的脸。
楚旌心里的石头悬了起来，口中温热的汤也瞬间没了什么温度，他不知道关于自己暗地里调教师的身份，爷爷到底了解多少。
“之前，旌儿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对象，一个接着一个的换，我本来认为这是他的自由，不想在意这些事，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兴趣爱好……”
“呃……”暮轩然有些尴尬地戳了戳汗如雨下的楚旌，悄声说道：“没想到你爷爷都知道诶……”
“我知道爷爷派人调查我，“楚旌也小声说道，”我以为他一直没提就是不在意呢……”
“轩然，关于这个你知道多少？”楚望看着暮轩然问道。
“我、我……”暮轩然紧张地有些结巴，如果说楚旌喜欢SM是不寻常的兴趣爱好，那么他就是共犯了，这样的事情暴露给长辈简直太羞耻了。于是他下意识地搪塞着：“呃，楚旌对我很好，所以没有感觉到。”
“哦？”楚望缓缓笑道，心想或许是暮轩然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楚旌，心里有些欣慰，“那就好。旌儿，我就不在轩然面前说破，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当然知道了，楚旌咽下了口水，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等用餐结束，楚旌跟着爷爷的部下去了解交接的工作内容，为以后做好准备。暮轩然就自觉地陪在楚爷爷身边，一起泡茶闲聊。
在聊天过程中，暮轩然感觉楚爷爷和自己的爷爷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德高望重却很平易近人的长辈，他也不明白为何楚旌会那么怕他爷爷，以至于从一开始，他威胁楚旌要告诉爷爷调教室的事情时，楚旌即使怒不可遏也接受了他无理的要求。
“啊，好烫！”
暮轩然心不在焉地倒茶，手一抖就将热水洒在了袖口，楚望因为担心他也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撩起袖管去检查是否烫到，结果却看到了腕上的红痕。
不管怎么看，这个都不像是茶水能烫伤出来的痕迹，却更像是被手铐或者是拘束具摩擦出来的伤痕。这几天两人玩得太欢，身体没恢复属于正常现象，这个被长辈看见就很不妙了，而且还是对楚旌的兴趣爱好有意见的楚爷爷。为了这个，暮轩然今早特意穿了高领的长袖毛衣。
他心想糟了，连忙将袖子拉了下来，然而当他对上楚望的阴暗眼神时，就知道已经晚了。楚望眼中的温度像是结了冰，他接过暮轩然的手，轻轻将袖子撩了起来，话语里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轩然，有什么事不方便当旌儿面说的，可以跟爷爷讲。”
“呃……这个，不是您想的那样！”暮轩然连忙解释道：“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
楚爷爷拉过他的另一只手，像是验证般，将袖口推了上去：“那么，两边一样的痕迹，难道也是你自己不小心的吗？”
暮轩然瞬间无话可说，他想要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然而似乎楚望因为他的包庇行为十分不满，于是立刻叫了楚旌过来。
“旌儿，我本来以为，你跟轩然真的有我看到的那
', ' ')('么好。”楚望冷笑了一声：“轩然手上的痕迹是你做的吧？”
楚旌抬起头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
暮轩然内心十分焦急，然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目前的局面。
“你知道，我很不喜欢被欺骗。”楚望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愠怒：“我没有想到，你用什么方式强迫了轩然，甚至让他配合你在我面前演戏？”
“爷爷，他没有强迫我……”暮轩然立刻说到，然而他看到楚爷爷的眼神，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旌儿，自己去惩戒室跪六个小时，”楚望愤怒地命令着：“一分钟都不许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并引以为戒。”
楚旌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了一眼暮轩然，便回过身自己走了出去。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暗得像深渊一般。
暮轩然一瞬间被那样的眼神吓到，他听说过家法这种东西，然而在家庭教育相对宽松的自己来说，父母长辈都十分宠溺和关爱他，并不存在因为犯了错而被惩罚，成年之后就更没有了，最多也就言语上说两句。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早上跟楚旌开的玩笑——
“等下我跟你爷爷告状，说你欺负我，看他怎么收拾你。”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那时楚旌直接僵住了，可想而知他的内心到底是怎么看待爷爷的惩罚手段。
然而现在，楚旌在不知道自己跟楚爷爷之间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受到了惩罚，他很有可能是想到了今天早上的那句玩笑话，以为是自己趁他不在想要捉弄他，故意向楚爷爷告状的。
“楚……”暮轩然看着楚旌越走越远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才会信，他想着能不能向楚爷爷求情，结果没想到老人家先开了口。
“唉……真是。”楚爷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轩然，旌儿对你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希望他也能因此受到教训，以后好好对你。”
“不是的……”暮轩然连忙摇了摇头，却被楚望接下来的话打断。
“轩然，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旌儿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也许是我的教育问题，平时除了督促他学习之外，很少能够给他家人的关爱，以至于他在感情方面逐渐有些异常。“
”旌儿小时候，和他父母一同出游，结果飞机失事，就只有他活了下来。当时被救起来之后，他整整三年没有开口说话，也一直拒绝心理辅导，甚至打伤了帮他做开导的老师。”
“我当时也是因为愤怒而做了错误的决定，我没有想他只是个孩子并且心理有创伤，就将他关到了惩戒室，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才允许他吃饭和喝水。“
“从惩戒室出来之后，旌儿果然乖了很多，但是从那之后，我发现他不再表露自己的内心想法，对我也一直是惧怕。我对他的关心，他也置若罔闻。之后只要他犯了什么错，我便将他关进惩戒室，然而这样的行为，却只是徒增伤害，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罢了。”
“他一直在感情上十分被动，且产生的感情与正常人不相同，这都是我的责任。看着他只是将感情当做泄欲的手段，我就很自责。”
楚望有些懊悔地看着暮轩然：“轩然，我第一面见你，我就发现你和旌儿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你率真又单纯，性格也开朗，当时向你们家里提起婚事，是有我的私心，也是希望你能带给旌儿好的影响。我想感情这种事，只要在一起久了，便一定能有……但是，当我看到你身上的痕迹，我知道我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甚至也伤害了无关的你。”
“呃……爷爷，”暮轩然静静地听完对方的叙述，眨了眨眼睛：“可能您不理解，其实我没有被他伤害，我真的是自愿的。”
“其实我的兴趣爱好也不正常，”暮轩然看到对方惊愕的表情，笑了笑肯定道：“对，就是您想的那样。我一开始也没有发觉，但是这个似乎是天生的。”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最开始是我强迫楚旌对我做这个的。我一直没有接触过SM，对这个很好奇，所以就拿照片威胁说要告诉您，他才被迫同意的。”
“然而在之后，楚旌从来没有勉强过我，他一直很温柔，很照顾我的感受，我们双方都是自愿开始的，并且……慢慢地产生了感情，现在我们真的互相喜欢并且在一起了。”
暮轩然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向楚爷爷：“所以，您不需要自责，您的决定没有伤害我，所以不需要对我说抱歉。“
”至于您和楚旌之间的误会，他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也许两个人真正面对面坐下来谈谈，说不定能够互相理解……吧……”暮轩然小心翼翼地说道，看着楚爷爷逐渐缓和的眼神，慢慢地也安心了。
“轩然……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听了你的话，我也只能说，这一切似乎都有点太巧了……”楚望看到对方似乎还想解释什么，他挥了挥手，了然于胸般闭上眼睛，嘴角却逐渐露出浅笑，“我能看出来你没有在说谎，也许你和旌儿，确实就是互相契合的。”
“那您不生气啦？……也原谅他
', ' ')('啦？”暮轩然眨了眨眼睛。
“至于事实到底如何，我并不清楚，所以我把惩罚他的权利交给你。”楚望笑道：“如果担心的话，就去惩戒室看看他吧。”
＞＞＞
楚旌静静地跪在地上，眼里阴暗地看不清神情。
他曾无数次地跪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理解，没有宽容，并无人问津。一开始，小时候的他十分惧怕，而后，随着次数的增加就逐渐习惯了黑暗，但也逐渐习惯了如何封闭自己的内心，只保留着别人想要看到的那一面，以减少惩戒。
戴着面具，似乎就会轻松很多，他也习惯了冷漠和疏离。他在遇到暮轩然之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暮轩然却横冲直撞地闯进了他的世界，以一种强硬的方式触及了他的内心，却又如甘甜的泉水，不断滋润着他心里的干涸。起初，他只是想要给暮轩然一点教训，却又不能完全放着这个麻烦的家伙不管，然而两人在一起玩着玩着，暮轩然一次次地打破着他的心防，让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率直又可爱的人。
就像是黑暗的房间里投射进来的阳光，即使他现在跪在这里，却并没有在想接下来该如何隐瞒自己。一想到自己是因为暮轩然受罚，他心里很平静，为了暮轩然，他什么都可以做，只要爷爷不为难轩然，自己什么都可以承受。
这样想着的楚旌，忽然被从背后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贴在他身上的人带着甘甜的气息，令他甘之如饴。
“楚旌……”暮轩然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语气里带着歉意：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