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梦(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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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霞开出条件后,游锦立刻出声,高声道:“我答应你!你放了云儿,就算这秃驴不同意,我也帮你拦下他们两个人,可以了吧?!”

然后青霞却只是笑笑:“冰鳞尊上的心意,青霞心领了,可惜即便以尊上之能也不足以同时制约住两位得天独厚的大能,此事还需心甘情愿。”

“……该死。”心知她说的是事实,游锦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转身一把揪住苍梧的衣领,不顾仪态地对他怒吼道:“你还在等什么?!要是云儿今日有半点闪失,来日我定血洗你们修者满门!!”

苍梧被拉扯得向前一步,叶夏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凝重的神色,面上血色全无,就好像是站在绝壁之上的旅人,前后都是万丈深渊,四下看去竟无路可退。

“霞儿!”林绘川见她如今这副模样,只觉心如刀割,面色灰败,“你无论如何折磨我,我都绝无怨言绝不反抗,求你,莫要再牵连更多无辜之人,莫要酿成大祸啊!”

他话音未落,游锦就暴怒地吼道:“你给我闭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人类从来就是这样的腌臜玩意!”说罢,他又把苍梧的衣领攥得更紧,赤红的双目看起来如要择人而噬,“你说话啊?你在犹豫什么?我警告你,除了救云儿之外的选择,你想都不要想!!”

苍梧闭了闭眼睛,抬手推开游锦的桎梏,上前一步,直视依然面带笑意的蛇妖,沉声道:“你要一命作保,烦请看在你二人昔日情谊,便以我之命,换他离开。”

“不换。”青霞回答得很快,不带丝毫犹豫,“你我无冤无仇,我要您的命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想要临山君一句承诺,那些人与您非亲非故,这个抉择有这么难做吗?还是说……”

说到这里,她眼神一转,看向了站在另一侧面带哀色的林绘川,面上的笑意愈发悲凉:“还是说,您觉得挚爱之命,是可以舍弃的物什?您宁可负尽昔日深情厚谊,也不愿做一次冷眼旁观之人?”

手背上青筋乍现,苍梧立刻出言驳斥:“不是!”

“人生于世,总有几件事身不由己。如今无论是我,还是诸位,都已没有退路。临山君,我知您重情重义,可我已疯癫至此,早已舍弃那许多,今日这情与义,您总要舍去一者。”

她这话说得毫无回旋的余地,冷酷而绝情,在场所有人一时俱是寂静无声,唯有风声呼啸,吹尽了昔日的人情冷暖。

而叶夏云从头至尾不曾开口,他看着局势的发展,从一开始的担忧焦急,到现在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他微微低头,用余光去看那柄横在脖子前的匕首,不知心中作何想法。

其实他并不怕死,如果说以他这一命,能换得千条无辜性命平安,那他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青霞那天在青冥山说过的几句话,还有今日与他说过的几句话,恍惚间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许是察觉了他的细微动作,蛇妖笑了笑:“叶公子可想与外面的诸位说几句话?”

说罢,施加于他的禁言法术便被消去。

按理说,他此时应当开口让锦鲤姐姐和小和尚不要担心,应当告诉他们他情愿身死,也不想看着小和尚受此等诛心折磨。

但当他开口时,却鬼使神差地隐去了那些真心话语,只轻声问道:“小和尚,你会救我吗?”

没有问责,没有恳求,没有哭闹,只这轻飘飘的一句问话,音量小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却令听者心痛如绞。

游锦心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上前一步,站在光牢外温柔地连声安慰:“别怕,小云儿,别担心,姐姐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马上、马上就没事了。”

说罢,他又看向挟持着叶夏云的青霞,神色认真地许诺道:“我愿以心魔做誓,代你杀光那几座城中所有人,还可以护你平安离开此处,从此无人可觅得你踪迹。只要你应允,我立刻动身召集手下,今日之内必成此事。只求你放云儿一条生路。”

叶夏云错愕地睁大眼:“锦鲤姐姐?!”

“……”青霞沉默片刻,竟把游锦那一番言论视作无物,再一次抬眼看向苍梧,“不知临山君考虑得如何了?”

对于苍梧,叶夏云是再了解不过的,他知道这种抉择对于苍梧而言有多难。他身为佛修,自小在寺中长大,佛家的慈悲与仁义大道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而这一切都绝不容许他对弱者见死不救。

佛修那一向挺拔如松柏的身形仿佛一下子佝偻了,他深深低下头,竟是向着青霞直直跪了下来,满含痛苦的声音嘶哑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求你,放过他。”

而蛇妖侧身避开,并不受他这一跪,随后突然启唇笑个不停,笑声中带着说不尽的讽刺与悲戚:“哈哈……哈哈哈……叶公子,临山君的意思,你领略到了吗?”

“苍梧!!”游锦怒极地吼道,他双目猩红,看起来已经几欲发狂,再次上前一把死死抓住佛修的衣领,“你救救他啊!!你若是放不下你的大道,那就把我这条命也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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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输了,我这条命拱手让给你,杀一恶徒以抵你对那千人的愧对,一来二去就不算你有违道义,你给我救他啊!!”

叶夏云看着这荒唐的一幕,他的视线扫过游锦与苍梧的脸,看着他们的神情,心想:锦鲤姐姐看起来真的很难过,小和尚也是,痛苦得像是整个人都变得四分五裂了一般。

这一切究竟是因何而起,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觉出眼眶有些酸涩。

他摇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话时的口吻却故作轻松:“青霞,你就杀了我吧,看在我好歹救过你的份上。你这样为难他们,可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沉默片刻,青霞才平静地轻声道:“恩公,你与临山君,非一路人,就如昔日的我与林掌门一般。与其待到积重难返之时再追悔莫及,不如早早看破。”

“如今我为复仇手染鲜血,已无路可退,但恩公你尚有来日。”在说这几句话时,蛇妖的声音又重新变回了曾经那温柔婉约的样子,带着发自肺腑的安心与宽慰,“以你的性子,寻常劝诫,你是决计听不进去,也决不肯放下这段缘的。”

“恩公于我恩重如山,无论是救命之恩,还是劝慰之恩,青霞无以为报,却也不甘把此等恩义带至黄泉,顾唯有如此以答一二。愿恩公从今往后,只得良缘,不见遗憾。”

说罢,蛇妖竟是扔下了手中的匕首,不再以挟持的姿态制住叶夏云,转而换成了搀扶的动作

她面上那些疯狂怨恨的神情已然褪去,平淡如水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林绘川,启唇道:“千霞谷中近年来灵气日丰,新孕育出众多灵植妖花,我等以飞禽走兽为原身的妖可走,他们却无处可逃。况千霞谷给予我们庇佑,令众妖得以生活修炼,此为生恩养恩,故而我们每一个妖,在独当一面后,都以回护故土为己任,待死后,也以尸身灵气反哺故地,落叶归根。”

“我妖族爱憎分明,守不住故土,是我们技不如人,身死犹荣。”对于那惨烈的天灾,她虽痛心,却并不耿耿于怀,“但谁都可以在那时选择牺牲千霞谷,唯独你不可以。林掌门,你可知他们见到你与其他修者一同向妖族施压时,心中作何感受?”

“哪怕你什么都不说,只是就此离去不再参与,你我之间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

“霞儿……”林绘川的脸色惨白如将死之人,一行清泪从他眼中流下,“是我的错……”

“你并未做错什么。”青霞笑了笑,一如曾经他二人初见时,那个青涩灵动的豆蔻少女,“你是人族的英才俊杰,行端坐正无人可指摘,只不过非我青霞的良人罢了,而我偏偏错信了你。”

这位年轻的掌门颓然跪倒在地,深深地低下头,悲哭出声:“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我欠千霞谷上下的债,愿以这条命抵去千之一二,只求你……至少,至少亲手了却我的性命。”

“我不会杀你。于理我不怪你,但于情我已恨你入骨。我要你活着,日日夜夜惦念着过往种种,于痛苦中不得安宁。”

说罢,青霞对叶夏云笑了笑,柔声道:“我还有最后一事,想麻烦叶公子。”

“……什么?”他心中生出几分不祥之感。

“还望叶公子在归去时,路经千霞谷,将我的尸骨从千丈高空扔下,让我在最后的时刻,与曾经亲友同归一处,还灵气于故居。”说罢,她顿了顿,温柔地替叶夏云理好凌乱的发丝,像是年长的亲姐那般轻声叮嘱,“以后,莫要再那么傻了。为他人付出什么之前,一定先问问,那人是否也能为你如此。”

话落,她不再去看林绘川面露惊恐的脸,也不听叶夏云的阻止,阖眼猛然震碎了自己全身的经脉,纤细的身子如无根的枯草般向地面飘落。

突然失去了支撑,尚未恢复气力的叶夏云也与她一同倒下,却在中途就被冲入光牢中的佛修扶住。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他眼睁睁看着蛇妖面上带着解脱的笑倒在地上,听着林绘川痛苦的悲号,头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一切都荒诞到无以复加。

蛇妖的死不仅带走了诸多恩怨纠葛,同时也带走了更多。某些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东西,随着这场闹剧的终结,一并被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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