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在关于政治的事情上,我们的大长公主殿下居然是个十足的乐观派
顾乐飞在心底长叹一声,深感无奈
她果然不懂政治
你能忍,我却不能忍
等到他对你起杀心的那一刻,一切就晚了政治这种东西,一向应该未雨绸缪
整个过程不会她想象的那般腥风血雨,只要手段巧妙一点、无耻一点,未必不能轻松达成目的而如今的关键要拿到的,是司马无易手中握有的那些证据
抱歉,妧妧
我要做的事情,你一定不想我去做
不过你根本不必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长长的眼睫毛垂下,如浓密小刷子一样盖姿乐飞眼底散不去的阴沉
顾乐飞脸上异常平静的神情令司马无易觉得怪异,仿佛本不应该是如此
刚刚那句关于阿甜被罚下跪三天的话,死胖子应该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在试探自己?
他想试探些什么?
司马无易眯了眯眼
看来明日启程回太原的路上,他和这个死胖子还有话要说
真是不开心
这个晚上的石门城,石门城中的这个小酒馆,三个如此特殊的人在共享秘密之后,怀着三种不同的心思和目的入眠,然后等着将迎来平静的、的一天
他们并不知道,而就在这个夜晚,千里之外的云南边陲,正在上演一场血腥激烈的突围战
围攻者,乃南诏国一方突围者,乃韦恺麾下左前锋,齐熠
韦恺率十万大军与南诏开战不久后,仗着兵多器利,便收复了数个羁縻府州,一时南诏节节败退,大靖的士气大涨
但是随之而来的不是节节胜利,而是战事陷入僵局
南诏王罗逻不理会韦恺的主动挑衅,龟缩城中,且利用云南复杂的山势地形与大靖军队绕圈子、搞突袭,偏偏韦恺最擅长的骑兵在这多山的云贵高原没有用武之地,一时间大军竟停在原地,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就当时的局势来看,大靖还占着上风,收复了一半的地盘,可是韦恺想要的是势如破竹的胜利,不是目前这种不温不火的死水状态
而这恰恰是罗逻想要的
秋日的云南烈日高悬,虽然不热,阳光却异常晃眼,而且外地人很容易觉得口干舌燥,极度想要喝水
偏偏云南大旱,没水没粮
韦恺的十万大军每日需要多少补给?那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韦恺收复的那些府州的粮食早就被他抢光囤积起来,他根本得不到补给
于是,在韦恺越发深入这片地区的时候,他的大军补给线也随之拉长,罗逻完全可以派小队趁机骚扰、抢劫粮草等韦恺发怒攻打自己,他便可以引着大靖军队继续深入
就这样耗着,他占尽地利,耗也能耗死他
罗逻要将这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将军拖死在这片土地上
韦恺不傻,他看出了罗逻的计谋,故而才选择派精锐部队夜间突袭,力求以此法击溃南诏,最好生擒南诏王,再不济也要振一振大靖军威
堂堂天朝,被一个西南喧打得昏头转向,成何体统?
而齐熠,便是韦恺派出的两支精锐突袭中的其中一支的领兵将领
很不幸的,南诏王提前得到当地族人的消息通报,猜到他们的意图不仅有了防备,还将计就计,打算瓮中捉鳖,借助地形之利,设置陷阱,将齐熠率领的这支精锐一打尽
这是齐熠打得最艰难的一场战斗,他跨坐在马上,不停地挥舞着长刀眼睛已经被血模糊了视线,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身边的亲随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多平日和他聊荤段子的老兵在嘶吼:“齐将军,快突围出去报告啊”
莫让另一支精锐也被南诏包了饺子
这些人的嘶吼仿佛在他的耳边如雷声一般炸裂,然后迅被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所掩盖
战场原来是这样残酷的一件事情
齐熠感觉到身下的马在不停颠簸,他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成功突围,不过他信任这匹马,因为它是定国大长公主的战马
司马妧在启程去河北道之前,将这匹名叫“无痕”的大宛宝马亲自交到他的手中
“好好照顾无痕,关键时刻,它会帮助你你要回来娶晚词的,千万别死了啊”大长公主说这句话时脸上浅浅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齐熠那时候看不懂她的笑容,可是现在却忽然懂了,因为他的很多个同袍在临死前,脸上都曾浮现出那样的笑
释然,苍凉,看透生死
她一定看过无数个人在她眼前这样笑过?
齐熠轻轻呼了口气,全身瘫软无力地伏在无痕身上,将头埋入它的马鬃之中
顾晚词?
早知道就不放大话了
如果等不到他回去,千万记得要找个好男人嫁掉啊
喊杀声不知何时渐渐远去,面前出现一条郁郁葱葱的道路,风吹开齐熠散乱的发丝,吹干他脸上的血迹无痕载着他,迎着黎明天空上那颗闪闪发亮的太白星,一路向东,风驰电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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