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一踏入营帐,目光瞬间被凌乱散落一地的衣衫吸引。她的视线急切扫过,一眼便认出了那双自己亲手为杨炯缝制的靴子,熟悉的针脚、独特的样式,让她心里 “咯噔” 一下。
再抬眸,看向完颜菖蒲,只见她面色绯红,发丝微乱,眉眼间仍残留着初承恩露后的旖旎韵味,叶枝瞬间便明白了眼前是怎样一副光景。
一时间,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作汹涌的气闷,她眼巴巴地盼着杨炯能来与自己共度上元,未曾想,他却与这完颜菖蒲厮混在一起。
这念头一起,“噌” 地一下点燃了叶枝心中的怒火。
只见她几步疾行,“噔噔噔” 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完颜菖蒲,眼神中满是愤怒。
她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完颜菖蒲身后那高高鼓起、明显藏着人的被子,而后,声音仿若从冰窖中传来,冰冷至极:“我是杨炯的女人!”
完颜菖蒲听闻此话,先是一怔,随即目光如刀,将叶枝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
片刻后,她柳眉倒竖,没好气地啐道:“哪儿冒出来的疯女人,敢在本宫面前撒野?来人,给本宫把她轰出去!”
“哼,你若不信,大可问问他!” 叶枝毫不畏惧,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似有若无地朝完颜菖蒲身后那高高鼓起的被子瞥去,仿佛在向对方宣告,自己对一切都心知肚明。
“切,还用问?他向来眼光极高,怎会看上你这等……” 完颜菖蒲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异样,杨炯竟在她背上写字传言。
她心中一惊,屏气敛息,仔细感受,那笔画勾勒出的,分明是一个 “是” 字。
刹那间,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长相平平的叶枝,一时间,喉咙像被堵住,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满心的骄矜与不屑瞬间被疑惑取代。
叶枝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冰冷且嘲讽的笑意,那眼神仿若能洞悉人心,直直地盯着对方,缓缓开口:“怎么?瞧你这神色,心里头是不平衡了吧?你心里定然在想,自己生得这般漂亮,本应众星捧月,如今却只能巴巴地主动去讨好,付出诸多都未必能得真心。
可反观我呢,不过是个长相平平、丢在人堆里都找不着的普通模样,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你挖空心思、费尽心机才梦寐以求的一切,是不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杨炯紧贴着完颜菖蒲,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身躯的颤抖,不得不说,叶枝这话着实伤人,对于完颜菖蒲这矜贵骄傲的人来说,她自己可以这么做,可若是别人说出来,那她可就真的得炸毛了。
杨炯不能任由事态再发展下去,毕竟还要完颜菖蒲帮叶枝治病,若是真惹毛了她,不知道要费多大力气才能哄好。
这般想着,杨炯轻抬右腿,作势就要出来解围。
“嘤~!”完颜菖蒲感受他动作,眉头微蹙,随后看他要出来,当即向后一揽被子,将杨炯牢牢制止,随即转头看向叶枝,轻笑道:“你得到什么了?上元节跑来这里找人吗?”
“你……你”叶枝被她戳到痛处,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完颜菖蒲见此,轻哼一声,继续道:“如此良辰,你却来搅扰我的雅性,真不知该说你无礼还是说你可怜。”
叶枝银牙紧咬,冷声质问:“他若不是为了我,你以为你能有机可乘!”
完颜菖蒲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杨炯求自己看诊的女人,看来杨炯来找自己之前已经和这女人通过气,不然她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想起杨炯曾言对这女子亏欠许多,当即也没心思跟她斗嘴,细细打量她面色,看了半天也不像是疾病缠身的样子,不过再一观察她呼吸,确是如潮似风,忽若忽强,显然是气血大亏之兆。
完颜菖蒲皱紧眉头,冷着脸道:“过来!我为你诊脉!”
叶枝闻言一愣,对完颜菖蒲的突然转变有些措手不及。
完颜菖蒲见此,冷哼回应:“我完颜菖蒲从不欠人情,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看在杨炯的面子上,我懒得跟你计较!”
叶枝听闻,双眼仿若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瞪着完颜菖蒲,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沁出血来。她冷冷地朝那鼓起的被子剜了一眼,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世间能救你之人,屈指可数,我劝你莫要再使小性子,意气用事。” 完颜菖蒲望着叶枝离去的背影,神色平静,语气悠悠,声音不大,却好似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直直钻进叶枝的耳朵里。
叶枝听了,脚步瞬间定住,正如完颜菖蒲所言,她的身体如何她最清楚,她跟杨炯折腾了一路,什么办法都用了,依旧没有怀孕的迹象。
如今马上就要入辽了,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不想永远待在杨炯的羽翼下,她要做和杨炯势均力敌的女人,这样她心底的那股自卑才会消失,她也可以成为一个能真正帮助杨炯的人。
想明白了这些,叶枝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走到完颜菖蒲身前,神色平静地伸出皓腕。
完颜菖蒲见此,倒也高看了这女人几分,虽说相貌平平,但是这份养气的功夫,以及瞬间平复心绪和神态的能力,却是难得。
完颜菖蒲不再多想,伸出三指,搭在叶枝手腕之上,眉头越皱越深,不时抬眸疑惑的看着她脸色一下,复又落在她脖颈处探寻。
心下隐隐猜到几分,当即也不多问,收回手直言道:“你气血大亏,从脉象上看,并非先天之疾,倒像是血崩导致的后天之灾。
你目前有两个问题,一是你气息紊乱且微弱,不足以催身血,二是你失血过多,不足以供应你全身所用。
可你此时肾气充盈,血涌小腹之状却与此症相反,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
叶枝听了,心中不得不佩服她医术,如此之快便将自己的病症看得这么透彻,难怪杨炯会那么有信心完颜菖蒲能治好自己的病。
当下她不再遮掩,点头回应:“我一直在吃毓麟珠!”
“胡闹!你身子这状况本来就很难怀孕,如今你将全身气血都集中在小腹,就为了要个孩子?
且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即便能成功,你气血大失,这孩子很可能要了你的命,到是你脏腑失血,寿数绝不会过三!
是杨炯那没良心让你吃的?他想要孩子?”完颜菖蒲柳眉倒竖,怒声不绝,掐着杨炯腰间软肉的手,又紧了几分。
杨炯吃痛,大呼冤枉,身子不自主的扭动几下,想要躲避完颜菖蒲的攻击。可却让完颜菖蒲面色潮红一片,气喘微微,掐的更用力了。
叶枝见她相问,便如实回应:“我自己的决定,我想做母亲,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完颜菖蒲闻言一愣,看向叶枝那坚定的眼眸,对她的想法感同身受,突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两人都想做母亲,其中酸楚也只有她们自己可知。
当下她也不去探寻叶枝的私事,轻声开口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可以给你施针七日,配合药剂,可保你七日必然怀孕。但你今后余生将永远活在病痛之下,天气一变,你小腹就会巨痛不止,稍一用力,便会头晕目眩,一辈子都将离不开草药。不过这个方法却比你用毓麟珠要安全许多,后续调养好了,至少不至于寿不过三。
二、跟我留在大金,我帮你慢慢调理,三年时间,不说能让你恢复如初,至少可让你不受病痛折磨,同常人不会有太大差别。”
“我选第一种!”叶枝毫不犹豫,神色无比坚定。
“我不同意!”杨炯听了叶枝这话,哪还藏得住,当即一把掀开被子,满是焦急的看着叶枝。
叶枝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杨炯,神色复杂难言,随即看向将头埋进被子中的完颜菖蒲,轻声道:“有劳了,明日我便来找你施针!”
言罢转身,行到帐篷门口,叶枝幽幽叹道:“浮元子过了子时便不甜了。”
杨炯看着留下这句话便掀帐离开的叶枝,良久,转身抱起还在装驼鸟的完颜菖蒲,在她的丰唇上狠狠亲了一口,郑重道:“流萤,不许你给她施针!我这就去想办法说服她跟你留在大金!”
言罢,不等完颜菖蒲回应,翻下床,穿好鞋袜就朝帐外追去,可刚走到门口,却似想起了什么,复又折返回来。
只见他冲到完颜菖蒲身前,看向她那略显失落的眼眸,对着她那丰唇,啄木鸟似的亲了起来。
完颜菖蒲先是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杨炯如此欺负,当下无奈地推开他,幽怨道:“你干嘛?”
“流萤,对不起!”杨炯饱含深情,言语中满是歉意。
完颜菖蒲知道杨炯是为了刚才抛自己而去来道歉,当时那一瞬,她确实有些酸楚和委屈,不过如今见杨炯心中有自己,那情绪也消散大半,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你能记着我,心里有我便好!快去吧,我看那姑娘也是个倔强狠厉的性子,你还是早点去劝好她吧。”
杨炯见完颜菖蒲如此善解人意,心中瞬间被她的温柔溢满,再次吻上她丰唇,良久,看着她眼眸,无比认真道:“流萤,今晚你真棒,我喜欢的紧呢!明天再来找你!”
言罢,不顾完颜菖蒲那羞愤的眼神,撒腿就跑。
“你敢来我就打断你的腿!三天都不许来!”完颜菖蒲气急,叉着腰对杨炯消失的背影娇声喝骂。
半晌,完颜菖蒲脑海中突然闪过方才与杨炯亲昵嬉闹的画面,那些羞人场景如走马灯般一一浮现。
刹那间,她的脸庞好似被点燃的火焰,迅速涨得通红,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满心懊恼,暗自啐骂自己真是鬼迷心窍,竟任由杨炯这般 “欺负”,平日里那些想都不敢想的羞人之事,彼时竟稀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这般自责着,完颜菖蒲下意识地挺直了娇躯,微微低下头,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自己那傲人的双峰,而后又轻轻动了动如莲藕般白皙纤细的玉足。
她咬了咬下唇,忍不住低声啐道:“坏冤家,也不知从哪儿学来这么多花样,尽折腾人。”
话落,她只觉羞意如潮水般将自己彻底淹没,再也无法忍受,慌乱之中,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仿佛这样便能将方才的羞窘统统隔绝在外。
不多时,被子里隐隐传出她细微的嗔骂声与娇笑声,与营帐内噼啪作响的篝火声交织在一起,逐渐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